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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醫院燈火通明, 從急診到前院擠得滿滿當當，猶如三更半夜開了個集市。南城公安分局幾個領導都趕到了，廖剛作為業務部門代表簡直是連滾帶爬下車的, 在院子裡抓著縣公安局防暴大隊的吼了半天，粗暴地推開幾個作勢來勸的手下人，裹著夜風呼一聲鑽進門。
&ldo;小吳呢？誰看見我們小吳了？&rdo;廖剛隨便揪了個小護士比劃：&ldo;我們隊的警察, 個頭這麼高, 看著挺年輕，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rdo;
小護士回頭一指。
吳雩坐在靠牆的長椅上, 低著頭悶聲不吭，大腿分得很開, 左右手肘搭在雙膝上，向地面垂落的左手從小臂開始便一圈圈裹上了醫藥紗布。醫生正站在他身邊苦口婆心勸說什麼, 但他卻毫無反應，間或一搖頭，是拒絕的意思。
&ldo;小吳！&rdo;廖剛推開蜂擁而上的各路人馬, 硬是從急診室外走廊上擠了過去：&ldo;怎麼回事？你哪受傷了？&rdo;
&ldo;你是他的領導吧？&rdo;醫生眼前一亮, 立刻拉住廖剛：&ldo;你趕緊勸勸他，火場裡走了一遭出來，也不趕緊去拍個片子做檢查，年輕人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嘿呀真氣人……&rdo;
吳雩抬起頭來, 帶著血絲的眼睛與廖剛對視，後者心裡突地一跳。
‐‐明明還是那張神情平淡的臉，從不打理的頭髮，散漫窩囊的打扮，但他周身卻彷彿挾著和平時截然相反的氣勢，尖銳、寒冷而沉凝，從全身上下每個毛孔中流露出來。
廖剛下意識放輕了聲音：&ldo;小吳你……&rdo;
&ldo;步隊呢？&rdo;
&ldo;步隊，&rdo;廖剛一愣，&ldo;已經做完檢查從後門推去觀察室了，內臟沒受大傷，肋骨裂了兩三根，觀察一晚沒事的話明天再送回津海，市一院那邊我們有人‐‐你在這門口守著幹嘛？&rdo;
吳雩收回目光，&ldo;啊&rdo;了一聲。
&ldo;聽見沒，你隊長已經沒事了！還不快去做檢查！&rdo;醫生怒斥：&ldo;這位領導你也別愣著，趕緊說他兩句！&rdo;
廖剛醒悟過來，只見吳雩這才&ldo;嗐&rdo;了聲，一手扶著膝蓋站起身，自哂般擺了擺手：&ldo;太平盛世，不用變那麼嬌氣，算了吧。&rdo;
直到這時他身上那壓人的東西才突然散去了，彷彿在一低頭間，又變回了那個沉默溫順、毫無存在感的年輕人。
這極其隱蔽的變化，換作別人可能都不會注意，或納罕兩三秒也就撇之腦後了。但不知怎麼廖剛卻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想起不久以前步重華私下吩咐的話，那是年大興被抓不久之後，有一次突然提起的‐‐
&ldo;提醒新來那幾個研究生，對姓吳的放尊重一點，別沒事呼來喝去的。&rdo;
&ldo;……啊‐‐啊？！發生什麼事啦？&rdo;
步重華沒有回答，只不耐煩地指指手上，&ldo;人家從警的年頭都不知道比他們久多少去了，你看胳膊腿上那傷。&rdo;
吳雩越過醫生，走向門外，剎那間廖剛一眼瞥去，只見他全身唯一裸露在外的雙手臂上，青紫已腫成了泛著黑點的淤紫，擦刮出的長長血痕還在滲血，順著滿是灰塵的手肘，洇進抹著厚厚燙傷藥的紗布邊緣，凝固成了觸目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