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金九娘之死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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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該死! 我閉上眼,思緒飄得有些遠—— 我、師兄江流和九娘都是師父從城郊撿來的孩子,相互為伴。 九娘善歌舞,江流善琴,唯獨我學什麼都學得七零八落的不成樣子。 八年前,丙子年七月的一個盛夏。 那年,九娘攢夠了銀兩,從長安城的如月坊中偷偷地為自己贖了身,悄悄地跟著師兄與我一同南下。 等我們發現她時,已經到了淮南道的揚州府,沒法子,我們只能在揚州府裡落了腳,暫居了下來。 那年,我年方十一,師兄十三,九娘二十二。 初到揚州府的日子,我們彷彿雀鳥歸巢般,過得真是快活啊。 原來九娘不僅歌舞一絕,她更善經營。烹茶、煎茶、點茶之道別具風格。 我們三人便將後院的空場改建成了一個小茶坊。 平日裡,師兄偶爾會在坊中奏樂助興,而我則除了練武之外就在坊中打打雜,也頗為滿足。 那段日子,光陰雖短,感情卻長。 總以為餘生漫漫,卻不知有時來日並非方長—— 丁丑年(“第二年”)八月,初三。 江南道中出了水患,師父傳令,需我親自前往江南道里去送一趟鏢。 那年,我年方十二,第一次獨自出任務,師兄江流擔心我年幼,容易出岔子,於是與我欣然同往。 那趟任務的腳程定的是三日。 順利的話,三日足以返航。 只是沒想到,因連降暴雨,水勢決堤,阻了道路,困頓漫漫,又耽擱了幾日。這樣,原本三日的路程生生地被拖延到了七日—— 我站在橋頭,斗笠深垂,雨水砸在身上,模糊了視線。 遠處,夜空雷電交加,猶如巨龍怒吼,山坳坳裡,里正帶著人役們正夜以繼日地搶修著堤壩。 “師兄,你說,九娘一個人在揚州府裡,會不會不好好恰飯呢?” 我轉頭看向身旁的江流,他與我一樣蓑衣深重。 “她啊,只怕是又懶得做了呢。” 天上有閃電劃過,江流的面容在雷光中顯得格外的冷峻,只有在談及九娘時,他的眉眼處才會多了一抹柔情。 我聽著震耳欲聾的雷聲,看著如瀑的暴雨,心下不自覺地有些擔憂。 “對了,來時,看到城裡有個婆婆在賣桂花酪,排的隊可長了,想來味道應該是不錯呢。” “嗯,等明日堤壩修好了,咱們回去路過時,給九娘捎上一些。” “是呢,還有荷花酥和蓮子糕,都買上些,九娘喜甜,定歡喜得緊。” 我雀躍地回應著。 又一道明亮的閃電劃過,這一次,我看到師兄的眸子裡亮晶晶的,閃爍著柔光,不自覺地也跟著他咧嘴笑了起來。 生活大抵就是如此,有事兒幹、有人愛、有所期待。 那個時候的我,天真地以為日子會這麼一日日的好過下去。 然而,七日過後—— 等我跟師兄興沖沖地回了家,卻不見了九孃的身影。 月桂樹下,一具冰冷的、衣不蔽體的屍體正安靜地躺在小院的正中央,散發著濃烈的腥臭氣。 一道刺目的血痕從屍體旁一直延伸至院門口—— “咣噹!” 手中的酥酪砸在了地上。 “九娘!” 我飛撲上前,不敢認她。 她的身上滿是暗紅色的血痕,雙腿處更是泥濘不堪,像一隻破碎的布偶被扔在了地上,有蟲蠅從嘴角處飛出。 師兄呆立當場,一言未發。 他眼裡的光滅了,像是個死人。 我從院子裡的水井處打上水來,手腳僵硬地蹲在地上,為九娘輕輕地清理著身體。 我不知道她是帶著怎樣絕望的心情爬到了這裡…… 忽地,她的手心下露出了一角湖藍色的錦緞,引起了我的注意。 上面繡著的似乎是漕幫的圖樣—— 我連忙將錦緞從九孃的手中細細摳出,用力之大險些將她的手指掰斷。 然而,還未等我細看,一道清冽的男聲便從身後傳來: “給我……” 我心中一凜。 回過頭去,只見江流像個幽靈般站在那裡,他攥著拳,目眥盡裂,目光卻平靜得駭人。 “給我。” 他囁嚅著,青筋炸裂,有血從眼角處溢了出來。 是夜,我和師兄江流提著兵刃殺入了漕幫,一路上,連一個帶氣兒的都沒放過,殺紅了眼。 血海深仇,只能由鮮血來洗刷—— 當時,我們從未想過自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