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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哈哈大笑起來：&ldo;嘯林哥，還真不怕你笑話我。哥哥你說的，正是我杜月笙這一生自詡之處。錢財用得盡，交情吃不光。嘯林哥，你可是眼睜睜看著呢，我杜月笙之所以能夠在上海打出這片天地，靠的不是錢，而是交情！&rdo;
張嘯林：&ldo;這就奇怪了，你打天下靠交情，怎麼碰到東洋人，這交情就不管用了呢？&rdo;
杜月笙：&ldo;嘯林哥，你這就是明知故問了。&rdo;
張嘯林微微欠身向前，聲音充滿了真誠：&ldo;我咋就明知故問了呢？我就弄不明白了，東洋人到底怎麼你了？你就跟我說一句：東洋人跟法國人到底有什麼區別？我們能夠跟法國人友好相處，交成朋友，為什麼跟東洋人就不行？月笙，你可曾想過，東洋人來了，全中國就變成了一個大租界，到了那時候，你、我，還有金榮哥，還有無數始終不離不棄的老兄弟們，我們也許可以再開一個比三鑫公司大上10倍、百倍、千倍的公司呢？&rdo;
杜月笙沉默半晌：&ldo;嘯林哥，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rdo;
張嘯林：&ldo;怎麼就不可能？你改行當和尚了？老僧入定了？吃齋唸佛了？&rdo;
杜月笙不語，眼前的張嘯林彷彿在激盪的大潮中正迅速離他遠去。他想伸出手把自己的好兄弟拉回來，可他聽到的只是張嘯林帶有幾分傷感的聲音：&ldo;好了，月笙，我們不必再往下談了。人各有志，無法相強，歸根到底，我們不是同一型別的人。所謂兄弟，不過是個美好的誤會；所謂情義，不過是我們孤獨的心生出來的幻覺。我們冷啊，月笙，這世界寒風凜冽，我們實在是太冷了。原以為我們會抱團取暖，但最終，我們抱在懷裡的，只是我們自己。只是自己而已。&rdo;
&ldo;嘯林哥！&rdo;杜月笙潸然淚下。
張嘯林站起來，走到杜月笙面前，把手搭在杜月笙的肩膀上，繼續說道：&ldo;月笙，你要遠走，我能對你說的，無非是幾句俗話了：物離鄉貴，人離鄉賤。你兩眼不觀井中水，一心只想跳龍門。兄弟啊，你要小心，謹防剃頭刀子一頭熱，千萬不要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rdo;
杜月笙哽咽道：&ldo;嘯林哥，我想不會的……&rdo;
張嘯林轉過身，肅然道：&ldo;會或不會，又有什麼區別？那畢竟是你自己選擇的人生，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啊。&rdo;
說到這裡，兩人沉靜了片刻，張嘯林道：&ldo;月笙，你什麼時候走？讓我給你餞個行吧。&rdo;
杜月笙苦笑道：&ldo;嘯林哥，只是個想法而已，八字還沒一撇呢。&rdo;
張嘯林失笑：&ldo;從這一刻起，我們就已經彼此疏遠，互相提防了嗎？&rdo;
杜月笙道：&ldo;嘯林哥，你多慮了，我們兄弟已非一日，這麼多年了，兄弟我在你面前何曾有過一句假話？&rdo;
&ldo;倒也是。&rdo;張嘯林肅聲道，&ldo;要說的話，今日終於說盡了。從今而後，不論你我際遇如何，我們總算是做到問心無愧，彼此對得起對方了。&rdo;
杜月笙站起來，踉蹌而出。
昔日生死相依，今日竟成路人；昔日性命相托，以後或為寇讎。
他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但當這個時刻真正到來，他仍然無力承受，因為實在太過殘忍。
這就是世界贈予他努力的結果。
臨危受命，視死如歸
杜月笙病了，躺在床上，氣息奄奄。
其實並不是病，而是與張嘯林的情斷義絕壓垮了他那顆原本就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