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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家庭聚會，變成鬧劇。p
依蘭珠很快意識到鄭海珠這個明國商婦多麼機靈，第一時間就退到了屋外，免得尷尬。p
她於是也扶著婆子的手站起來，向阿巴亥行禮告辭。p
到了馬爬犁上，依蘭珠沉寂須臾，實在忍不住，向鄭海珠抱怨：“前手剛拿了我們上好的衣料，後手就當著我的面罵明國男人是糟老頭子，這，用你們明國人的話說，不是指著和尚罵賊禿麼？都是些什麼人哪！”p
鄭海珠柔聲安撫：“夫人莫在意，一個小孩兒不懂事亂說話，又或者是妒忌夫人在西邊過得好。”p
依蘭珠被鄭海珠擼到了順毛，側著深吸幾次氣，轉出一絲得色道：“那倒是，看看那個什麼阿巴亥，貴為大妃，穿得還不如我們李府的管事婆子。”p
依蘭珠遠嫁時，努爾哈赤的大妃是富察袞代，也就是依蘭珠母親的好姐妹，如今五十多歲的富察氏年老色衰、恩斷愛弛，住在兒子莽古爾泰家中，大妃的尊寵被正當盛年的阿巴亥所奪，依蘭珠此番回來得知後，對於阿巴亥自然沒什麼好氣。p
建州女真以西為貴，幾大貝勒住在努爾哈赤後宮的東邊。p
馬爬犁往東走了沒多久，莽古爾泰就在夜色中迎到了依蘭珠一行，帶回自家院子裡。p
已顯露蒼老之態的富察氏，見到依蘭珠就往懷裡摟，忽地又輕推開，仔細瞧瞧，道聲“和你額娘年輕時真像”後，再次抱著她哭起來。p
鄭海珠則與穆棗花，從爬犁上抬下最後一個裝滿禮物的箱子，恭敬地獻給莽古爾泰。p
因白日裡努爾哈赤的態度轉變，莽古爾泰此刻對鄭海珠，也不全然當作包衣一樣兇狠，只甕聲甕氣道：“按照大汗的吩咐，明日我的侍衛會帶你去正黃旗衙門找筆帖式。你的那兩個侍女，就服侍格格去祭拜，一步也不準離開。”p
鄭海珠低頭應聲。她明白，這是對她們明國來人的監視，最大程度地限制她們的活動範圍，以防她們刺探到什麼。p
不過，以努爾哈赤狐狸般狡黠的性格，他在出徵前，絕不會像幾年以後明廷發動薩爾滸戰役那樣，事先就四處張揚。歷史上，建州女真打撫順城的前一天，努爾哈赤才在赫圖阿拉釋出“告天伐明七大恨”。而此時，就連砍樹造攻城器械，都被女真人對外謊稱為造馬廄養馬，以防訊息洩露。p
所以，限不限制鄭海珠她們的活動範圍，意義不大。p
況且，鄭海珠作為知曉歷史程序的人，此番非要涉險走一趟赫圖阿拉，目的不在於蒐集到她早已知曉的軍事計劃，而在於賦予自己一段“實地到過建州女真老巢”的經歷，好讓張銓和毛文龍相信她三分記實、七分栽贓的稟報。p
……p
一夜安眠。p
翌日大早，莽古爾泰的親兵就來押著鄭海珠去汗宮大衙門南邊的各旗衙門。p
八旗衙門，同樣建造得很粗陋，牆基的磚塊，大小尺寸不一致，能相親相愛地砌在一起，也是不容易。牆的上半截用黃泥湖成，頂上則蓋著稻草，竟連瓦片都沒有。p
但每個衙門前的幾排武備架，在鄭海珠看來，才是巨大的亮點。p
鎧甲，長刀，順刀，步弓，重箭。p
最可一觀的，是步弓與重箭。p
建州女真是山林獵人出身，為射殺大型勐獸或者野豬之類皮質堅韌的獵物，他們用的不是蒙古人那樣的小弓輕箭，而是長度接近成年男子身高的大弓，箭失的長度也達三尺，箭鏃銳利如鑿，破甲能力很強。p
鄭海珠看到這樣的射殺型兵器，大致明白了，在未曾擁有大炮這樣的攻城利器前，努爾哈赤打下撫順城，用的是“騙”，騙開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