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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百骸透骨而出的冰涼傳遍了周身,妙華僵立著,連呼吸都有些紛亂。對方沒有下馬,話說的客氣,但是語氣卻是譏諷又冰涼的。“昭儀娘娘”,單單就這一聲,便讓她明白了過來,此劫難逃。這並不是一次偶然的遇險,分明是對方早就洞悉了她的行蹤,來抓人的。抓她做什麼,再清楚不過了。朝廷剛剛擊敗了他們,將契胡的部曲盡數逼回了晉陽城,如今落到他們的手中,只會成為逼迫拓跋適的籌碼。她真沒用,本來是擔心他的,卻幾乎又要成為他的累贅了。不過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將軍前來,意欲何為?”她的聲音有些尖厲,全然不似平常時候的溫柔靦腆,“難道此次叛亂教訓不夠,還想要讓朝廷大軍踏平晉陽城不成?!”
死也要死的有氣節,這樣死後才不會因為揹負太多罪業,而無**回。這便是她最後的執念。
宇文隆忽然大笑了起來,在他的眼中,這些許的幾個人不過就是待宰的羔羊,不用放在眼中:“昭儀倒是硬氣的很,不如隨著在下去一趟晉陽如何?新仇舊恨,也好了結了結。”
他說的新仇,便是河陰之地的大戰,契胡部死傷無數,再無強盛之氣。而他的舊恨,自然是宇文嬋的事了。世人都篤定是她下的毒手,多作解釋,又有何用!新仇舊恨交織,若非她還有用,想必契胡部的人早就生啖她的肉,啃食她的骨了。
也罷,早晚都是一死,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她只是放不下她的琮兒……
袖中的短刀,曾是拓跋適的心愛之物,據說是春秋時留下的神兵利器。只因她多看了兩眼,他便送給了她。他說,雖然用不到,就權當一個玩物吧。
他說錯了,怎麼會用不到,今夜便可以了。
她抽刀的速度很快,刀鋒抵在脖頸之上,脈搏每次跳動都能感覺到它的冰涼。顫抖著,又帶著一腔孤勇,她亦笑了起來:“告訴宇文穆,本宮答應她的事情並沒有食言,只是他卻做了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食言而肥,神佛不佑!”說罷,她用盡了氣力,對著脖子抹去。一支箭從遠處飛來,直接插到了她的腕上,明明該是疼痛入骨的,可是脖頸上的鮮血卻汩汩而流,止也止不上。這樣的疼,更甚於腕上的。她的意識慢慢模糊起來,彷彿覺得生命都要隨著消散一般。眼前忽然開出了大朵大朵的蓮花,隨著清風嫋娜,彷彿是初見那日一般。真是可惜,還沒來得及恨他,自己便要死了嗎?若是知道她的死訊,他會不會傷心一段時間呢?或者只是淡淡的落寞,就像他時常表現的那樣。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
“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祗世界七寶持用佈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提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云何為人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何以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①
妙華讀過很多佛經,從沒有料想過,自己竟會選擇這樣一種結局。佛法中,自殘自傷是大錯,或許會不得超生。她一直懼怕著這樣的結果,卻不想最終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事實的無奈和可笑,便就是如此了。如露如電,夢幻泡影,此生不過就是一個笑話,一場誤會,一個過錯!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對不起拓跋適,也算一種償還。
……
耳邊有人聲低語,模模糊糊聽不分明。她想,這恐怕是到了地獄吧,遍觀此生,錯處不少,但故意害人之事卻還暫時沒有。也不知此間是第幾層,所受的苦楚能有幾分?
嘴唇微微翕動,片刻後便有尖銳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