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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不理智的決定,是十八歲、十九歲乃至二十歲的季汩絕不會做的。
他想,多麼有趣的一天。
然後他就邂逅了那個同樣有趣的壞孩子。
那孩子坐在陰影裡吸著煙,頭髮亂糟糟的。上身是條背心外面披著件打了補丁的薄襯衫,下身是布滿窟窿的舊褲子,貼著創可貼的膝蓋從破洞裡露出來,顯得有點乍眼。
那側臉沒在暗處叫人看不清楚是何表情,但能依稀從輪廓中看得出是個很秀氣模樣。高顴骨高鼻樑,細長的眉毛好像要一直入到鬢角似的,眼簾垂下來顯得眼形越發細長,是個頗為標緻的丹鳳眼,組合在一起,讓人不禁覺得這是個姑娘。
季汩不喜歡煙味,奈何親友中總不乏吞雲吐霧的老煙槍。從醫學的角度來看,女性抽菸比男性害處更大,故而那時的季汩總是會下意識地說。
「女孩子少抽一點菸比較好。」
他完全是出於習慣脫口而出,話音還未落便覺察出唐突。只是十六歲的季汩還練就的沒那樣圓滑,也自然而然地不知道該怎麼圓場了。那孩子抬起臉斜著眼瞥了他一眼,開口用男孩正處在變聲期的沙啞嗓音冷冷道。
「要你管?」
他這麼一說話,另半張藏在陰影裡的臉也露了出來。叫季汩不由得一愣,他還沒從錯認了性別的尷尬中緩解過來,便被男孩覆蓋了大半臉的猙獰燒疤鎮住了。男孩像個造物主一時興起所衍生出的藝術品似的,半張臉賞心悅目,半張臉猙獰可怖,帶著種不可言喻的詭異美感。
「看什麼看?」
男孩滿身的戾氣,語氣也惡狠狠的,可以看得出心情不大好。他抬起手揪著季汩的領子,一邊衝著對方的臉上噴著煙一邊問。
「你有毛病嗎?」
季汩脖子上的領帶被他死死捏在手裡,因為拽得太過用力導致布料幾乎勒進脖子裡,喘不過氣來。
他猶豫著要不要還手,那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他只需要不到兩秒鐘,就可以放倒眼前這個矮小的男孩。只是這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在四肢漸漸沉重的同時,感受到了異樣快樂。
他渴望被粗暴對待,他渴望被控制,渴望被剝奪,從生理到心理都叫囂著臣服。這種與現實對立的想法,常常帶給他身份上的錯位感。
在季汩過去的十六年裡,除了『她』之外,沒有人這樣大膽地對待他過。
從未有人這樣敢如此冒犯一位貴族少爺,除非他不想活了。
男孩既是第二個,也是第一個。
「傻x。」
柴玖輕蔑地菸頭吐在季汩的臉頰上,然後冷哼著鬆開手。
「滾——」
恢復了自由的季汩卸了力氣,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他的樣子並不體面,甚至可以說是不堪了。
柴玖重新點著一支煙,叼著走到小便池前解了皮帶,下一秒他聽到了極為清晰的吞嚥口水的聲音。
貓的心情愉悅指數,和小魚乾的分量總是緊密掛鉤的。
季汩分不清楚自己是因為窒息,還是別得什麼原因而臉紅的。
柴玖覺得自己可能遇到了神經病。
「再用那種噁心兮兮的眼神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
十四歲的柴玖是隻乖戾而難以馴服的刺蝟,帶著這麼一身的壞脾氣橫衝直撞入季汩的視線之中,美得出奇,怪得出奇,也新鮮得出奇。
大概人都是賤的,對待沒見過的人或事,總是充滿了無限的好奇心。
——我當時完全沒想到,他們說的「碩鼠」會是這麼個小刺兒頭。
很久以後季汩攤手聳著肩表示。
——還挺有意思的。
當然,在柴玖的眼裡,又是另一番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