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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元年二月春。
慶州城外,對慶州百姓頗為平凡的一日,官道上出現一支由弓箭手組成的軍隊,在風雪中沉重前行。
這支由弓箭手與軍眷,以及輜重組成的軍隊,約莫有八九百人,如同一個方形軍陣,前後左右皆為戰隊,中間一排為輜重隊伍。
軍隊前方有一候騎,其揹負五色旗,在他前方十公里,還有四名候騎,五名侯騎為一部。
在前方探測路況,若是遇坑舉黃旗,見河橋出白旗,有水泉舉黑旗,有林木舉青旗,或有野火舉赤旗。
劉然跟隨在大軍當中,身上揹負著弓箭與六升軍糧,軍糧則是慄米十蒸十曬所制,此刻他不時從懷中掏出一小把,放入嘴裡。
十蒸十曬的慄米,形同嚼蠟。
吃著毫無滋味,甚至有點發餿的軍糧,劉然略有感慨,未到熙河,如今就揹負債務了。
弓箭手分緣邊和近裡,而劉然正是緣邊弓箭手,戍於邊疆之地,而前往邊境,又名長行。
長行需自備糧食,若是無糧,可借貸,待到秋時,再收本金與利息。
張平亮跟在劉然身後,位於輜重隊伍的兩側保護後勤,梁護身為老卒被排於前排的戰兵隊。
一邊跑望著劉然,張平亮道:“劉然哥,你以後的箭術,能和鄭指揮使一樣麼?”
說到鄭科,張平亮皺起眉頭,縱然不喜鄭科的作風,但那天的武勇,令他感到了恐懼,若是正面交戰,他知曉自己不是一合之敵。
劉然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道:“不知。”
鄭科的武勇,令他也感到了詫異,曾經他也不信任史書中的百人斬,但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鄭科,其武勇面對數十人的圍攻,卻無一合之敵。
面對此武勇,對其猖狂,諸弓箭手敢怒不敢言。
行軍越來越久,路過河橋時,雲雪覆蓋於河面,卻掩不住浮屍的軌跡,見此景,劉然眸子垂下,張平亮也不再東張西望。
一直暮色漸出,軍中才停下,就地駐紮。
因是在宋境內,鄭科未曾令軍卒立鹿角等物,而是令各個隊長分號下令,駐紮帳篷,拾柴生火。
夜色漸深。
一中隊十人,以一帳篷為居所,其中有數隊弓箭手輪番巡邏,雖是在宋境內,依舊沒有任何疏忽。
梁護看著劉然在揉捏腳腕,在旁指導道:“得把鞋襪脫下,放火堆烘烤,不然過幾日,鞋襪皮肉便粘連在一起。”
劉然聞聲,將鞋襪脫下放在火堆旁烘烤,二月天,陝西仍是漫天飛雪,粗糙的腳掌上,因被雪水浸溼,凍的一片青紫。
其餘弓箭手也紛紛脫下鞋襪,不大的空間內,頓時充斥著火堆烘烤後的酸臭味。
劉然也不嫌棄,將火堆上煮開的醋布湯,倒一點在碗,而後拿出一把曬乾的慄米,攪拌均勻。
如同喝粥一樣,慢慢吞嚥。
劉然評價,有點酸。
眾人吃了點東西,喝了點熱湯,火堆也逐漸消散,準備躺下時,營中忽然傳來女子尖叫聲,劉然頓時起身,面色凝重。
張平亮也是如此,唯有老弓箭手一副見怪不怪的場景。
梁護嘆了口氣道:“躺下吧,當沒聽見,忍忍就好。”
劉然皺眉,那軍中女子尖叫聲逐漸變多,似乎不止一兩位,赫然是軍眷處。
似乎知道了什麼,劉然皺眉道道:“梁隊長是那軍眷處?”
“軍眷?”
張平亮似乎想到了什麼,那軍眷是前幾次前往熙河路,因拓邊無法攜帶家眷,所以此番第玖指揮出發,被慶州委託送於熙河。
“軍眷處發生什麼了,梁隊長你知道?”
梁護嘆氣道:“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