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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術社出來夕陽已經只剩赤色的餘輝,在能夠眺望噴水池的長椅上,段正誠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喲,月島。”
織姬合上手裡的文庫本,站起身來優雅地行了一禮。
“就算想接受我的輔導,也不用等在外邊吧,天氣還這麼冷。”
“請不要自作多情,老師。”少女嘆了口氣,“稍微冷一點會令肌體緊張,頭腦也會變得更加清醒,最適合閱讀。”
段正誠瞄了眼她手中的書——《少女的港灣》,“我還以為會是《neanis之卵》。”
“葛城心的作品確實也不錯,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川端康成,這本是描寫橫濱女校生活的作品,也就是所謂的少女小說吧。”
“嘿~你居然會看這種小說啊。”
“為什麼這麼說?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妙齡少女啊,對這種書感興趣不是很正常嗎?”織姬昂起頭,“那您認為我應該看什麼呢?”
“聖經?”
“呵,”她似乎忍俊不禁,“即便是基督教的學校,學生也不會下課在廣場上看聖經吧?而且……老師,在您看來,我很虔誠嗎?”
“這個麼,我不太好說。”——雖然我明明知道你在暗地裡組織黑彌撒。
“老師,那我換個問題吧,您是怎麼看聖經裡關於女性的描述的?上帝用亞當的肋骨創造了夏娃,這說明男女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麼?”
“這個麼,首先我不信教,我覺得聖經是西方社會,或者說父權社會主導下的產物,它的影響很深,甚至影響了大部分人的倫理道德準則,但不可否認它是為權力者服務的工具,所以有傾向性。”
“還真是無信者的看法,不過我並不討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織姬的表情似乎沒有往日的強硬,變得更像是這個多愁善感的年紀了。“夏娃受到蛇的引誘,騙亞當吞食了禁果,因此,人類才被驅逐出伊甸園。在基督教的教義中,女人生來就揹負著原罪,那麼人活著就是為了贖罪而已嗎?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太過空虛了。”
——現在我確認她就是多愁善感了,說到底還是作業太少,讓她們老想些有的沒的。
“聖經上不是說女人有原罪,而是人類都有原罪吧,我還是那句話宗教只是上層控制下層的手段,生來有罪就要贖罪,如此站在赦免立場的教會才能凝聚人心,底層遭受的苦痛才有自我安慰的理由。”
“……老師還真是個特別的人,只有你會對我說這樣的話。我甚至有一種錯覺,只有老師眼中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而不是那個品德高尚,帶領大家向前的榜樣。”
“累了嗎?偶爾還是放下包袱,把情緒都發洩出來才好……”說到這裡段正誠突然頓住了,因為他知道對方其實找到了宣洩壓力的方法,只是那方法並不怎麼高明。
“這可不行呢。”女孩輕輕笑了,“因為我是月島織姬,我只能是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嗎,月島家其實是歷史悠久的女系家族。傳說古時候有一個男子偶然發現天女在河邊沐浴,就把天女放在河邊的羽衣偷走了。天女因為無法返回天界,最終成了男人的妻子。”
“這不是牛郎和織女的故事麼?”
“開始確實很像,但結局略有不同。男人偷偷把偷來的羽衣賣給王公貴族,坐擁大筆財富和美女,過上了奢靡的生活。而天女在發現真相後,詛咒了男人的家族,讓他斷子絕孫。這便是月島家的起源,從此,身負天女血脈的月島家代代生下的都是女兒,哪怕有兒子出生也活不了多久,只能靠招婿延續血脈。”
“我覺得傳說這種東西,往往是人們根據部分真相杜撰出來的遐想,帶著強烈的主觀情緒。”
“或許吧,但讓我困惑的其實是從小在女性為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