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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
對沈青來說,刻骨銘心。
那一晚對參加宮宴的賓客來說只是一場模糊不清有人墜樓的大夢。
但沈青則經歷了一場蔣後被那女子從身上一層層剝下來,又被挖出心的夢。
前有帝鍾所困,上有黍米珠鎮壓,他只能眼睜睜看蔣後死去。
又一次看著蔣後死去。
無能為力。
想起這個沈青睚眥欲裂,心中大痛,宛如自己也正被一層層剝落,心被挖了出來。
他忙轉頭看向鏡子。
鏡子裡的自己端坐如松,沒有剝落也沒有鮮血淋漓,一切不過是他的幻象。
自那一夢種下的心魔。
也正因為這心魔,他眼中琴絃斷了,蝴蝶死了,娘娘魂魄無所繫無所居不知所蹤。
這都是因為——
他轉過頭看著坐在眼前的少女。
少女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似乎在欣賞他的驚恐窘態。
“你竟然敢來!”沈青冷冷說。
白籬一笑:“我為什麼不敢來?你以為我擺脫了你織造的大夢,就該逃離京城,苟且偷生?”
難道不是嗎?她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當然不是。”白籬說,看著他,“你害我如此,難道就這麼算了?”
沈青一愣,下一刻哈哈笑了。
莊蜚子說這白籬無人管教,遊蕩荒野,性情乖張,當然莊蜚子還說了很多,他也沒多聽,也不在意,說白了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鄉野丫頭。
真是無知者無畏。
仗著這一身天賜的體質,藉著那一晚皇城特殊牽制,她僥倖逃出他的織夢,就真以為無所不能?
竟然還大搖大擺地跑來跟他討說法?怎麼,要報仇嗎?
沈青笑聲一頓:“那晚是你借勢,真以為自己多厲害?你迷惑殺人的技藝,也就能用在朱善之流身上,要殺我,真是大言不慚。”
說到這裡又冷笑。
“而且惑術不過是虛妄,你我歸根結底還活在世間。”
他打量一眼白籬,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
那張放琴的矮桌咯吱一聲,斷裂在地上。
他雖然是琴師,但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
白籬似乎驚歎:“我還真沒這個力氣。”還伸手摸了摸斷裂的桌子。
沈青不在意她的戲虐。
“還有,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他接著說,“我不用自己親手對付你,將訊息遞給官府,你就別想過安穩,我真不知道你到底發什麼瘋來找我討說法,你還不如說是來尋死更好。”
說到這裡他神情悲憤,恨恨看著白籬。
“你這種一無是處的廢物,死一百次都抵不過娘娘半根手指,娘娘如果活著,是萬民之福!你卻害死了娘娘!”
他垂在身側的手攥起,似乎立刻要給白籬一巴掌,讓她如同矮桌一般斷裂。
白籬沒有驚懼也沒有憤怒,還一副你說得對的神情點點頭。
“是,我是個廢物,造福不了萬民。”她說,“但既然我生在世間,天都容我活,我就該活著,還有,你的娘娘可不是我害死的……”
是,蔣後當然是死在那群賊逆手中。
宰相,大將軍,還有千牛衛的小人,趁著陛下病重,竟然將長陽王接回京城,逼宮謀反。
這群小人,當初就該殺光,是娘娘心善留他們一命,這些養不熟的狗!
沈青想著,耳邊聽的白籬的聲音繼續傳來。
“…..論起來,你的娘娘是你害死的。”
沈青心裡冷笑,但又自嘲一笑。
是,這也怪他,就算娘娘沒下令,他也早該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