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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婆婆息了聲,她穿著長袖長褲,手背與臉部分散著褐色的老年斑,無神的視線在褚歸臉上聚焦,遲緩跳動的心頓時顫了兩下。
褚歸捋開袖子將手指搭在陳婆婆乾瘦的手腕上,脈搏在蒼老的面板下跳動,宛如匍匐在地的枯藤,表面乾涸,根部卻咬著一股勁拼命輸送著生機。
人便是這樣一種矛盾的存在,嘴上說著想死,身體掙扎著要活。
把完脈,褚歸讓何平扶著陳婆婆坐了起來,經過檢查發現她並非頭部以下整體癱瘓。不過這沒有什麼多值得人高興的,由於未能得到妥善的治療,陳婆婆的身體在年中產生了不可逆的損傷,褚歸的天才終究是在凡人的範疇,他不會起死回生的仙術。
如果把陳婆婆送到城裡的療養院,每天專人護理,用最好的藥調養,配合針灸治療,長此以往興許能恢復個六七成,但何平衣服上的補丁、他們居住的破敗泥土房,無一處不顯露著生活的艱辛。褚歸的設想對疲於溫飽的人而言,難如登天。
褚歸教了何平一套活絡筋脈的按摩,緩解陳婆婆長期臥床的肢體僵硬,讓她躺得舒服些。
陳婆婆睡著了,幾人退到堂屋,何平忙活著倒水,褚歸伸手攔住他:“不用了,我們不渴。大娘的病……”
何平身體一僵,眼裡的希冀在褚歸的言語中逐漸熄滅,四十幾歲的莊稼漢子悔恨抱頭:“都怪我,要是我早點把我媽送衛生所,她就不會癱瘓了。”
古水大隊到公社快二十里路,即使何平在陳婆婆暈倒的第一時間將人送去衛生所,也得一兩個小時。中風來勢洶洶,沒人預料得到,何平其實無需過分自責。
“媽她咋了?”何平媳婦緊趕慢趕,小六那老實孩子,周強讓他叫他爸,他真只叫了何平,壓根沒轉腦子再通知一下他媽,還是大隊的工分員特地傳的話。
見丈夫蹲在地上,她膝蓋一軟,險些被門檻絆倒。慌忙衝到裡屋,床上的陳婆婆面容安詳,一動不動的模樣瞬間讓她想岔了,何平媳婦悲痛大喊:“媽!”
在場的人被嚇了個激靈,何平顧不上自責,壓著嗓子告訴媳婦他媽沒死,而是睡著了。
何平媳婦的情緒急劇波動,她用力拍拍胸口順氣:“你駭死我了!”
鬧了個烏龍,何平媳婦衝褚歸尷尬地笑了笑:“麻煩你們了,中午在我家吃飯吧,我馬上燒火。”
“大隊長那邊煮了飯了。”褚歸唰唰寫了兩個藥方,儘管治不好陳婆婆的癱瘓,但該開的藥還是要開,一副內服一副外用,“內服的藥你們拿著方子去大隊長家找坐診醫生抓,外用的藥材上山裡採,採來熬水擦洗,能預防褥瘡。”
褚歸遞出藥方,何平雙手接過,感激中帶了些害臊:“褚醫生,我不認字,外用的藥材叫啥名你能直接給我說說嗎?”
“行。”褚歸反覆唸了遍藥材名,全是山裡人所熟知的常見藥,“記住了嗎?有沒有不認識的?”
“記住了。”何平重複一遍,搖搖頭,“沒有不
認識的。”
挺好,褚歸提上藥箱準備前往下一家。地裡的人陸續收工,漸漸地,褚歸後面跟了一串湊熱鬧的尾巴,你問一句我問一句,周強答得嘴皮子發乾。>r />
到了下一家,湊熱鬧的人烏泱泱擠進來,都是鄉里鄉親的,主人家也不好甩臉色。張川招呼大夥兒安靜,說話聲中斷片刻,化作竊竊私語。
“聽說昨天王婆子上他們家門了,怕是來給病秧子相看的。”
“他那體格能行嗎,新媳婦看得上?進門守活寡呢。”
王婆子是十里八村的媒婆,孃家在古水大隊,她上門準是為了請她說媒。
私語的內容字字清晰地傳入耳中,盛永順蒼白的臉被氣得泛紅,一句話尚未出口,俯身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