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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扶著額頭低低笑出來。旁邊的老人還在問他:「哎呀那可真是太巧了。那位個子很高的小哥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夏油傑擦掉笑出來的眼淚,禮貌地說,「聽說現在很忙,應該沒空來了。」
「聽說?」
「嗯……」夏油傑頓了頓,「其他人,或許也來不了。」
天內理子永遠留在了那個永恆的夏日。黑井美里觸景生情,早就搬離了日本。而你,因為立場偏五條悟,又是最棘手的詛咒師曾經的戀人,經常派給你危險又麻煩的繁重任務。你忙到根本沒時間旅遊。
你以為他不知道的。
你每次都偽裝得很好,都等傷全好了才敢上門,說著自己閒得發慌勉為其難來看看他……或許只是你自以為偽裝得很好罷了。
夏油傑拍下海水中漫遊的龐大鯨鯊。它漫長的、接近百年的壽命中,或許只有來自於幼時的一點微末記憶裡,它在浩瀚無垠、無邊無際的蔚藍大海中暢遊。而不是這個只有二十多米長的塑膠大箱子。
它會有感情和記憶嗎?如果會有,那點稀碎的美好回憶還不如不要,正因為有了對比,明白海水中傲遊縱橫的暢快,知曉自己本不應該拘束於此,才會感到痛苦。
如果生來就長於逼仄狹窄空間,日日來回遊弋幾分鐘便轉頭,一天轉上幾百回,張嘴便是食物,無需捕獵。它會以為自己本該就是要這樣活的。
它會把痛苦、壓抑、逼仄當作與生俱來的本能。
可是不是呀。
哪怕它自己都這樣認為了。可是在幕牆外看著它的人都知道,在水族館外,是廣闊天地和碧藍大海。而它本屬於那裡。
總會有人為它鳴不平。
就像天內理子。就像你。
可他一個也沒能留住。大家都一步步走遠了。好像只有他留在原地。還眷念著那個不可能重來的夏日。
「我看到傑剛剛發的照片……」
你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夏油傑對老人做了個手勢,走到安靜的角落。
你抿了抿唇:「你到沖繩了?上次不是說想去和歌山嗎?」
夏油傑想了想,說:「臨時起意,改了目的地。」
「啊。」你乾巴巴地說,聽筒裡好幾秒鐘都是靜謐,只有電流滋滋的雜音。
你感到尷尬無措,張口結舌,不知道要聊些什麼。分手以後大半年,你除了給他的照片留言聊上幾句以外,和前男友幾乎沒有什麼交流。
因為你還喜歡他……倒也不是舊情難忘,是一直都存在的、那種沒了他就活不下去的非常可怕的愛。這或許和你的幼年經歷有關。
以前倒是無所謂被發現,但被現在的夏油傑知道,或多或少都有些難堪。你平日裡儘量避免再聯絡。現在就有些後悔自己衝動之下撥了電話。
沖繩的確有許多快樂的回憶,但在隨之而來的事件波及下,幾乎沒有人願意再提起那次旅行。回憶越是美好,就越顯得犧牲的遺憾。
有時候不是地方本身枯燥乏味令人迴避,而是感情作祟。
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
好在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夏油傑都不會是讓聊天冷場的那種人。你聽到他喊你的名字。旅客說話走動的背景音很嚷鬧,你只得把耳朵更緊地貼向手機。
聽到他說了很奇怪的話。
「今天天氣很熱,」夏油傑說,聲音像是隔了很遠,「空調什麼時候能修好啊……」
「欸?水族館空調壞了嗎?!」
「不是的,」夏油傑喃喃道,他忽然撐住額頭,「不是的。只是想起來很久以前的事……」
幾天幾夜通宵不睡覺,五條悟很累,他也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