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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瓊瞧過去,那找事的書生橫眉立目,還在罵鹿瓊家的蒙書。
那是個長衣書生,他大約三十來歲,面黃長須,身材瘦削,身後圍了一群人,只是別說謝子介胡善龍這種,就連縣城裡的溫大郎,好像都比他多幾分書生氣。
倒是白九挑了挑眉。
這位還真的是他師叔,只是他沒記錯的話,自己十歲的時候,這一位就因為太過鑽營小利,被祖父逐出門牆。
謝讓醉心學問,而這位「師叔」,經義尚可,騙人倒是有一手。
此人此時拿著蒙書,正在一句句的批評,雖然他長得賊眉鼠眼,但不得不說,談起來這經義,還是頭頭是道的,最重要的是,他是舉人。
做官,特別是做大官,舉人是不夠的,但做才子,舉人就再夠不過了,鹿瓊越聽,臉色越冷,她固然聰慧,可算下來學字不過小半年,要她和舉人對陣,還是萬萬不行的。
只是不行也得行,不然靠誰?是胡夥計還是失憶的白九?
他們看起來都是靠不住的。
書生又在叫囂了:「掌櫃呢!這樣好的生意,你要是學問不好做出來錯漏,可就辜負轉運使大人了!出來!」
可鹿瓊還沒上前,就感覺衣袖被極輕的拉了一下,白九帶著笑說:「莫怕,我來。」
斗笠讓鹿瓊只能看見白九下半張臉,可白九說得那樣自信。
只是他畢竟腦子壞了……
白九道:「你安心,謝嘉鹿不會輸的。」
鹿瓊想,他畢竟是謝讓的孫子,是可以信任的。
「黃三千,」白九走出來,斗笠也不取,很隨和道,「你這是在江南騙不下去了?」
黃三千臉皮先一白,然後一青,抖著唇道:「小子無禮!」
「也是,畢竟沒什麼學問,可是得客氣點,」白九很親近似地走到他身旁,從他手裡拿走了書。
黃三千正欲開口,白九已經搶了他的話:「這一段,你現在這麼多年還是這樣解,謝大儒要是聽了,都能氣活。」
黃三千一愣,他剛剛這段解的,明明是他自己這兩年才悟的,和謝讓有什麼關係。
「是了!」圍觀的一個書生一拍腦袋,「這段我記得當初謝大儒和曾大儒辯學時說過,這樣解的,不是潑皮就是不識字的小童!」
更重要的是,這個書生既然自稱「謝讓門下徒」,怎麼連這也不知道?
謝讓人死了,他的註解就連官家也是極其認可的,白九靜靜看著面前的黃三千,聽他要辯經義原義。
門外熱鬧極了,一串串的高呼和噓聲,鹿瓊聽出來是兩個人在論學,準確點說,是白九在壓著對方論學。
和平日裡總是笑嘻嘻的樣子不同,提到學問,白九是很沉靜的,那清朗的聲音如玉如冰,從容不迫,但也不給對手留一點漏洞。
這種從容,在這時候就是一種自傲了。
十五歲的謝十三郎,就已經是謝讓最得意的後輩,的確是有理由的。
就算成了流匪,他也有自己的傲氣。
正在此時,胡夥計的一聲抽噎打破了鋪子裡的安靜,鹿瓊扭頭,看見胡夥計正捂著臉,哽咽道:「掌櫃的,外面那個人,是我爹請來的。」
「你爹?」鹿瓊也愣住。
「我都成奴籍了,他們還不放過我,」胡夥計又哭又笑,「掌櫃的,這事兒是我惹出來的!」
「虎毒尚不食子,他個老禍害哈!哈!哈!」
胡夥計這時候已經什麼也不計較了,他顫顫地起身,「掌櫃的,我去和他說道。」
鹿瓊哪敢放這樣的胡夥計出門,忙攔住他,讓他平靜一下,又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她自己,也有了一點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