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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邃不觀”
林衍身著青袍,正襟坐於私塾堂首,手持硃筆,案上一沓是學童的課業。
饒是他再好的脾氣,看到這句跋扈的紈絝之言,也忍不住青筋一跳,抄著戒尺就衝了出去。
寧靜的院落頓時雞飛狗跳。
“先生,先生,我錯了!”
“哎喲...啊,疼疼疼!”
“先生...不...衍哥...二哥...二哥,我是你堂弟呀!別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
林衍看著胯部腫了一圈、哆哆嗦嗦提著褲子的頑皮子弟,才滿意地放下戒尺,扶正衣冠,恢復了剛才的斯文樣子。
看著底下低著頭、站得整整齊齊的的林家四代,最大的林鵬舉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卻酷愛提籠架鳥、鬥雞走狗,哪裡有讀書人的樣子?
他不由地長嘆一口氣。
“你們當中,有些是我林家旁系庶出子弟,有些是直系嫡出.....但是族裡對你們從來都是一視同仁,有教無類,從小接到明德堂裡讀書,筆硯紙墨、吃喝用度皆是不愁。”
“可你們呢?卻整天不思進取,渾渾度日。不想著爭取功名,卻想著家裡的那幾畝耕地、幾間布坊和家宅......你們可知我林家在朝堂上愈加艱難了......唉.......”
雖然因為王老秀才半月前染了風寒,林衍才代為家族塾師。但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早已對這些晚輩有了些感情,聯想到家族的情況,不由地恨鐵不成鋼。
剛剛捱打的林鵬舉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
“不是還有二哥你嘛,大家都說你是天上文曲下凡...我們嘛,給二哥管好家族生意就可以了...”
林衍雖然是一副白淨書生模樣,但卻姿態挺拔,立身如松。
“林鵬舉,你帶族弟逃課逛醉花樓的事情,我還沒和二叔說。”
後者聽聞頓時瞪大了雙眼,“不要啊...我爹是練鐵砂掌出身,一雙鐵掌比庭杖還要厲害!會死人的啊...”
“....”
林衍揹著手,自有一股師者威嚴,敦敦教導,神情嚴肅。
“今日下午,王老先生會上山繼續接任塾師一職,我則前往州府求學,以備來年州試,或將經年不見......在此有幾句話告誡各位族弟,與諸位共勉....”
“有位姓高的先賢曾說,‘書籍,乃人進步之階梯’。”
“也有古語云: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我輩碌碌凡人,天生羸弱,渺小如滄海一粟,惶惶不可終日.....唯有手不釋卷,以識壯魂,徜徉書海間,方能蛻凡成材,與先賢並肩同行....須以正氣修身,以德才齊家,以經才治國...我林家百年大族,先祖位至吏部侍郎,登進士者七人,舉人者廿三....”
“先祖因擔憂後代驕奢靡欲,特定下家訓,望門風清正,枝葉繁榮......”
“勤勉恭謙,崇教敬學,明德重禮,開卷有益....”
“我言至如此,人各有志,磋磨也可,享樂也罷,望爾珍重,莫惜少年時.....”
“告辭。”
......
涿縣,位於虞朝東南薊州,臨近瀘江口,民豐物饒,盛產紅茶粗鹽,常有商扈行賈流駐。
東市煙柳街,一處七進豪門院落前,一頂黑蓬兩架馬車從遠處駛來。
青袍書生斜靠在廂內,白綬帶,細長眉目,口語輕喃,手握一卷,車簾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