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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地下過一場雨,天氣清爽了不少,霍老太太許是著了涼,又添了腿疼的毛病,人瘦了不少,腿卻腫了,一按一個小坑。每天連炕都懶得下,對柳葉兒的管束自然鬆了些。流連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鑽在廚房鼓搗一些冬瓜瘦肉湯或是紅豆湯或是薏仁水之類消腫利水的湯,再炸些蠶豆瓣之類的小零食幫她緩解便秘的症狀。流連不敢太顯露廚藝——況且也沒有可供她大顯身手的食材——只是小心地做一些綠豆糕豌豆黃核桃酪之類只需要細心就能做好的小點心,祁求老太太多吃幾口。流連在福利院最親近的園長,離休後又返聘回來,幾乎是母女一般,流連的名字是她給起的,流連的嬰幼兒時期是睡在她的床邊的,她是死於宮頸癌,流連照料了她最後的日子,霍老太太的症狀與老太太何其相似,有時恍惚看到老園長的影子。
小炭火爐上煮著桃子果醬,流連並不嫌熱,坐在一旁翻攪著。六姐掀簾子進來,一把抱住流連,飲泣不已。流連的淚再也忍不住了,眼睜睜看著前世今生兩個對她最好的人撒手離去,她悲從中來。兩個人不敢哭出聲來,六姐哽咽道:“小七,娘怕是快不行了,我快跟你一樣了!”六姐雖說是兩個孩子的娘,其實才二十出頭,婚後也基本住在孃家,其實是個沒經過事兒的人,自幼兒與母親形影不離,相依相伴,來自最親密的人的噩耗讓她慌了手腳,她甚至不知道失去母親後日子該怎麼過下去——大大小小的事她該怎麼應付。她已經習慣了向母親討主意了,小到衣服顏色該怎麼配,大到該挑哪家兒郎做夫君。突然間,她對柳葉兒生出許多憐憫,也開始明白父母偏疼小七的用意,深埋在心底的那點兒見不得光的嫉恨早已煙消雲散,變成了同命相憐。
“今天下午去看棺木,爹說怕是連月餅也吃不上!你陪我去,好不好?我自己……”
“不是還有姐夫嗎?姐夫陪你還不行?咱倆都走了,……”
“一會兒二姐和三姐就到了,她倆陪著娘。小七,李媽呢,叫她早些備飯,我去洗洗臉,娘快醒了。你說是再找個婆子好還是把孩子先讓夥計們看著,騰出來姜媽好?”
“平白無故家裡添個使喚人,會不會讓乾孃起疑心。夥計……要不,讓哥兒倆去錢家住幾天?”
六姐眼一亮,“也行,叫你姐夫往家捎信兒去。”
霍老太太衰弱地很快,沒過幾天人開始發燒,人也昏迷了,開始說胡話,家裡前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霍老一輩子行醫,人急公好義,施針施藥,結了許多善緣。
六個女兒都來了,霍老頭兒的臉上顯露出些許慈愛,不那麼陰沉了。奉賢與諸位妹妹十分生分,便住在柳葉兒屋裡,其餘的各自結伴住在後院。
奉賢的精氣神兒很好。公爹等過完麥收,回家便將家務大大整飭了一番。他先是逼問許氏,老太太和少奶奶什麼時候流露過要娶七小姐的意思,然後將她罵了一頓,免了她管事的權力,命她操心女兒的嫁妝和瑞騫將來的婚禮應用之物。又命奉賢和良姐兒接管家事,不得偷懶推諉。還找了工匠粉刷修整正院——瑞宏的親孃住過的地方,當年柳家老太太抵死不同意小許氏住進去。工期很緊,要瑞宏夫婦八月初二搬進去,騰出現在的院子修整一下給瑞騫做新房。此舉等於預設了瑞宏夫婦當家人的身份,正房是大五間,挎著三個小側院兒。瑞騫的婚事也有了眉目:縣太爺有個庶女,親眼目睹他對香香仗義之舉,一見鍾情,要死要活的,執意要嫁他。縣令是看不上柳家的門第的,可他拗不過女兒,一點兒慈父之心也覺得女兒安享富貴也不錯,畢竟官太太也不是容易做的——他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捨不得她吃一點點苦——便依了她,找人透了個風兒出去。柳家老爺大喜過望,立刻央媒前去提親。
奉賢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流連百口莫辯,也懶得辯,暗暗同情瑞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