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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擰身,一記回槍狠狠刺進神箭手的頸項。
神箭手握著的彎刀也半分力道不減地劈上她的肩頭。
滾燙的血液飆濺在顧灼的後頸和披風上,她回過身撐著最後的力氣將槍尖刺得更深,使勁地轉著。
終是等到彎刀&ldo;咣當&rdo;一聲掉落,身後的大塊頭滿眼不甘又憤恨地轟然倒地。
血汩汩湧出。
心腹大患已除,顧灼卻生不出一點欣喜‐‐
為了阻攔北戎士兵爬上戰車,她帶來的輕騎拼盡全力抗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勢,粉身碎骨,肝腦塗地。
深入敵營的無數顧家將士,奮勇搏戰,卻因寡不敵眾,死傷無數,血染長空。
沉重的痛楚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累到脫力的身體需要依靠梅花槍才能勉強支撐。
可心底怒極恨極之時,竟是又激起源源不竭的力氣。
她恨不得殺盡敵人,生啖其肉,渴飲其血。
顧灼大口大口地往胸膛中灌著寒氣,抬手打了個響亮的呼哨。
戰馬在黑壓壓計程車兵之中橫衝直撞,傷痕累累地向她疾馳而來。
她翻身躍下戰車,穩穩地落在馬背上,揚聲高喊:&ldo;殺‐‐&rdo;
神箭手被除掉,顧家軍士氣大漲,廝殺衝鋒更加悍勇無畏。
顧灼夾緊馬腹,不要命地向前,銀槍盡染鮮血,以最利索的方式將所遇之敵誅盡殺絕。
突圍成功之時,她已然成了個血人,墨色披風都隱隱現出暗紅,沉重地緊貼在鎧甲上。
殘陽如血,朔風陣陣。
北戎頹勢已現,鳴金撤退。
顧家軍兩翼的騎兵迅速上前收攏戰線,將退不及時的北戎士兵合圍在顧家軍陣之中,絞殺殆盡。
這場慘烈而血腥的戰事終於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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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第二日我才知曉,我娘在這次戰事中也中了箭,傷勢極重。&rdo;顧灼咬牙切齒,聲音裡全是刻骨恨意,&ldo;我只恨當時讓那神箭手死得過於容易,沒再往他身上多扎幾個窟窿。&rdo;
說完這話,安靜的內室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聲。
傅司簡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哄小孩兒似的。
她反而在這種安撫下更加控制不住洶湧的淚意,飛快地將臉埋進枕頭的一片潮潤之中,才任由眼淚放肆地逸出,將那片潮潤暈染得更大。
被子下的肩膀小幅度地聳動著,傅司簡看在眼裡,心疼得厲害。
小姑娘在那般稚嫩的年紀,用瘦削的肩膀擔起重任,臨危受命,出生入死。
在虎尾春冰、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取得勝利,轉過身要面對的就是同袍戰死、親人受傷的殘忍痛楚。
這痛楚壓在她心底五年,從未真正消解,時不時便冒出頭將她折磨撕扯。
她習慣獨自舔舐傷口,不願將脆弱露於人前。
可她如今也才二十歲。
傅司簡心中愛憐更甚,伸手隔著被子勾住小姑娘的腰,將人撈進懷裡。
他撫了撫小姑娘後腦,側首在她耳際吻了下,輕聲哄道:&ldo;哭吧,我不看。&rdo;
顧灼趴伏在他肩頭,起初還只是一抽一抽地小聲哭著。
漸漸地,淚落得越來越兇,放肆地嚎啕大哭起來。
傅司簡也不攔著,任由小姑娘發洩出壓抑多年的痛楚。
溫熱的淚落在他頸間,順著領口滑至他心底,他將人抱得更緊‐‐
支撐著小姑娘哭得乏力的身體,也以此平復他自己心中極大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