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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還沒踏進自己家門就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上。
所以，他非但不能回去，還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記憶恢復再做打算。
這件事說起來輕鬆、做起來談何容易?
首先就要撐過這段二十里的路。
宋殊禹擱在膝蓋上的五指緩緩收攏，若天色大亮，便能清楚看見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傷口的痛感還在持續，宛若一把鈍刀，一下接一下地在他的血肉上來回摩擦。
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宋殊禹咬緊牙關，試圖起身。
就在這時，身後再次傳來異響。
宋殊禹眼色一沉，很快聽清那是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很輕，很小心翼翼，只有鞋底碾過地上的碎石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響。
並且聲響離他越來越近。
宋殊禹坐回石頭上，背對來人，安靜等待來人靠近。
他以為那個人會徑直走到他的身後，沒想到腳步聲在離他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冷不丁地停下了。
隨後，一道和腳步聲一樣輕的說話聲響起：&ldo;你怎麼坐在這裡?你還好嗎?&rdo;
宋殊禹的背影猛地一震。
良久，他轉過身去。
只見柳玉裹著一件灰白的衣服，半張臉都埋進了衣領裡，只有一雙提著燈籠的手和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露了出來。
四目相對，宋殊禹站起身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柳玉怎麼會三更半夜出現在這荒郊野嶺裡?
宋殊禹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柳玉面前，他比柳玉高出很多，當兩個人面對面時，柳玉需要仰頭才能直視他的目光。
柳玉很緊張，眼睛飛快地眨了眨，無措都寫在臉上了。
&ldo;我走累了坐在這裡休息。&rdo;宋殊禹看著柳玉那張被火光映得白淨好看的臉，低聲反問，&ldo;你呢?你怎麼來了?&rdo;
柳玉的手指在燈籠杆子上摳了摳，夜風吹起他耳邊的髮絲，他下意識往衣領裡縮了縮脖子。
許是有衣領作遮掩，他的膽子終於大了一些。
&ldo;我……&rdo;柳玉結結巴巴地說，&ldo;我來跟你說一件事。&rdo;
大晚上的追過來就是為了說一件事。
這句話怎麼聽都怪異得很。
然而宋殊禹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ldo;你說。&rdo;
於是柳玉的眼神又開始飄忽起來，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宋殊禹的眼睛，也磨磨蹭蹭地不敢說話。
宋殊禹沒有催促他，一直在安靜地等待他的下文。
最後，柳玉深吸口氣，鼓足勇氣：&ldo;要是你願意的話，可以在我家住到把傷養好再走。&rdo;
宋殊禹沒想到柳玉會說這些話，一下子沉默了。
&ldo;雖然我家很窮，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餓肚子。&rdo;柳玉開啟了話匣子，也沒那麼膽怯了，便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ldo;不過你放心，我家再窮也不會窮到吃不上飯的地步，我能幹活，能掙錢，我們省吃儉用一些，用我掙的那些錢吃穿應該綽綽有餘。&rdo;
宋殊禹依舊沉默，看不清情緒的深沉目光彷彿要看進柳玉的骨子深處。
柳玉跟鵪鶉似的縮著脖子，提著燈籠的雙手不自覺地抖了抖。
可他嘴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ldo;要是我掙的那些錢不夠我們吃穿，我還能多幹一些活，多洗幾件衣服，多進山採些藥草，總之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