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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海里全是東裡荼蘼的模樣,他想再為她改一次命,成全她骨子裡的不認輸,也試著給自己另一個結局。
白一說,天生異象,此戰危機重重,須得子時開皇宮西門三個時辰,引風而來,才有得勝之機。
那夜皇宮裡的人誰也不敢出門,東裡荼蘼的小院房門便是朝西,往西側的門一路走去,暢通無阻,她可以直接走出這座皇宮,離開困住她的牢籠。
她很聰明,也抓住了白一給她創造的機會,那夜應是她的殊死一搏,走出皇宮便是重生,若被人抓回來也只有結束自己的性命作為此生結局了。
白一都幫她安排妥當,出宮的路無人阻攔,那夜月色正好,照在宮牆之上,樹影斑駁,卻並不陰森。
皇宮是幾十年難得的靜謐,白一一路隨東裡荼蘼而去,他看著她出了最後一道宮門,而他就站在皇城裡,與她隔著一條長長的宮巷。
她站在小門外,月色裡,一席粉裙,前途便是自由,而他還陷在恐懼的夢魘中,陷在自己這混亂的三百多年裡,陷在黑暗。
他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不捨,他想今日與東裡荼蘼一別,今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再也見不到這個念頭讓白一提起步伐,又朝她近了幾步,越近,內心的不捨便越重。待到他回過神來,自己卻已經站在了城牆外,走出了這三百多年將他作為神明供奉的神殿,也好像走出了過往。
東裡荼蘼看見他時嚇了一跳,她問他是不是皇子,白一搖頭,東裡荼蘼又道:「也對,皇宮裡的皇子都愛來欺負我,我沒見過你。」
「那你是皇宮裡的人嗎?」她又問。
白一的身量很小,只有半人高,他雖穿著靛色的華服,腰上佩戴上等好玉,可對東裡荼蘼毫無威脅。他極力示弱,任由東裡荼蘼猜測自己的身份,最後她給他安了一個父母雙亡孤苦無依的小孩兒身份,白一也沒有否認。
東裡荼蘼道:「其實我也是一個人,你若沒地方去便跟著我。」
她剛離開這十年來的噩夢,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了嚮往,白一知道她的身上有一股光,一股他從未擁有過的,嚮往的光。她一直都是很有勇氣的人,一點兒也不像是從小飽受磨難的小姑娘。
白一知道只要他跟著東裡荼蘼離開,他們身後將有追兵,在前頭等著他的,便是這三百多年來幾乎殺盡歲雨寨人的阿箬。
死亡,與分離,白一突然覺得,似乎前者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東裡荼蘼說,她的名字叫荼蘼,因為她是在荼蘼花開的季節所生的,在她從小玩耍的城牆下,有一大片荼蘼花,白白的,成團成簇。等她回到自己的家鄉,一定帶白一去她記憶中所有美好的地方。
她將東車國渲染得尤為令人嚮往、美好,即便白一沒見過,但他想能讓一個小姑娘這麼多年仍然保持初心,那地方必然是人間天堂。
於是他便這樣跟著東裡荼蘼,輕鬆離開了京都,遠離了皇城,東裡荼蘼怕他們被抓住,白一卻知道,他們不會被抓住的,因為他要送東裡荼蘼回家,也想陪她去看她說的荼蘼花。
有些可笑,他活了三百多年,還沒見過荼蘼花的模樣。
他們走了幾個月,總能化險為夷,東裡荼蘼以為是他們的好運氣。
直到,他們遇見了阿箬。
雨越下越大,茅草尖上的水流沖向了黃泥地,地面逐漸泥濘,耳邊雨噪聲也越來越凌亂。
白一道:「從見到你的那一面我就知道,我說了再多的話,只要靠近了你,便都不會應驗。」
白一曾說過,想要永遠避開阿箬,如果他不從翼國皇城離開,恐怕他當真能成為歲雨寨中活到最後的那個人,路是他自己選的,是他親自打破了當初了許願,為了那一眼荼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