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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來都在「仰望」。
即便現在是皇上登基、改元的第二十一個年頭,他也沒有踏實。
鄧國師看得太清楚了。
皇上不能不用老臣,又忌憚老臣;他想超越父兄,又始終在父兄的陰影之下。
大周的這位帝王,自負又自卑。
哪怕再多坐幾年龍椅,他也依舊如此。
朝中不是沒有年輕臣子湧現,只是,在皇上看來,他們與老臣之間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
畢竟,在他父兄的,亂世之中,向來是誰的拳頭硬誰說話。
皇上長在那個時候,深深記住了這一點。
以至於,如今雖不是大一統,但也絕不是亂世,可皇上內心裡就覺得,能領兵打仗的大臣的拳頭很硬。
拉攏不了、忠心不夠、時時警惕。
也正是因此,鄧國師才會有「一步登天」的機會。
他鄧國師,與趙揮、趙臨沒有一丁點聯絡,與一眾老臣也沒有牽連,他孑然一身,他才得了皇上的信任。
這也正常。
他思皇上所思,惱皇上所惱,與皇上一條心。
「皇上可真是太難了。」鄧國師長嘆。
徐公公深以為然:「是啊,太難了。」
嘆完了,兩人相視一笑。
若非皇上如此艱難,怎麼會有他們的蒸蒸日上呢?
夜色濃濃裡,厚重的雲層隨風而走,偶爾間,露出後頭的一輪明月。
月光幽幽,顯得清冷。
馬車停在生花閣外。
劉杉正要打烊,見秦鸞來了,驚訝極了。
秦鸞與他打了聲招呼,入了大堂,與劉龔氏道:「嬸子,我尋國公爺,急事。」
劉龔氏正盤帳,放下手中算盤,沖秦鸞點了點頭。
這個時辰,定是急事了。
方天得了訊息,半刻沒耽擱,直接報給了林繁。
「她找我?」林繁問,語氣裡透出了幾分喜悅。
「是,」方天道,「秦姑娘這麼著急,這事兒定不小,上回是徐太傅的事,這次不曉得……」
隨著他這幾句話,方天發現,他們爺的神色肉眼可見地凝重了起來。
他摸了摸鼻尖。
看來,秦姑娘找來的緣由,爺大致心裡有數?
能讓爺這麼慎重,一定是大事。
可今兒白天,他也在衙門裡,寸步不離跟著他們爺,他怎麼就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聽見呢?
真是奇了怪了。
林繁並不知道方天在想什麼,他從架子上取了雪褂子繫上,匆匆出門。
先前的那點兒歡喜已經被擔憂所替代了。
能見到心裡念著的姑娘,當然是一件高興事,可正如方天說的,秦鸞找他,定是發生了難事,這叫他怎麼能不掛心呢?
後宅與林繁留了道門。
林繁進來,與劉杉打了聲招呼,便穿過院子,進木門,三步並兩步上了樓。
他的腳步聲傳進了雅間,秦鸞起身,看向門口。
林繁一進來,視線與秦鸞對上,他的心重重一跳。
他還記得,上一回,秦鸞很放鬆。
一壺茶,一盤棋,等了他小兩個時辰,怡然自得,臉上的笑容雖不燦然,卻也溫和得恰到好處,讓他整個人都輕鬆許多。
可這一次,有茶,無棋,秦鸞依舊沖他一笑,可他就是從這個笑容裡,品出了些不一樣來。
把雅間的門關上,林繁走到桌邊,大大方方坐下。
把關切都藏在心中,開口之時,他不疾不徐,問:「秦姑娘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秦鸞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