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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西的日頭從窗外照進講堂,一排排案幾投射的影子落在地面,被拉得老長老長。
其中有一夫子手持藍皮書卷,正搖頭晃腦地吟誦道:
「子曰:『能行五者於天下為仁矣……』」
「曰:『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
每唸完一句,周遭眾人便整整齊齊地跟著他重複。
一本論語翻了一頁,剛要往下讀,餘光瞥見旁邊那個歪頭打瞌睡的,腦袋一點一點,差點沒栽到書裡去。
他看在眼裡,登時火冒三丈,將書一裹,就著那頭頂打下去。
「哎喲!」
少年睡得稀里糊塗,捂住痛處,伸長脖子嚷道:「誰打我!」
呵呀,還敢頂嘴!
他把袖子一挽,叉腰慍怒道:「小兔崽子,你說誰打你!?」
回過頭,但見夫子那氣得發綠的臉在眼前放大,少年氣勢立馬弱了下去,捧起書諂笑道:
「鍾先生,原來是您吶……」
鍾勇謀氣不打一處來,「不是我還能有誰?怎麼,平日裡還和人在課上打過呢?」
少年當即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般,「那怎麼敢!絕對沒有!」
「整天就知道睡睡睡……」鍾勇謀拿起書,又往他腦袋上揍了好幾下,「看你這模樣,怎麼進京趕考?沒多少年就到你們參加秋試了,中得了舉人麼你!」
少年揉著後腦勺,噘嘴不滿道:「這真沒準兒呢……算命的給我看過,說我是文曲星下凡,鐵定中狀元……」
話還沒說完,這會兒背上倒捱了一記。
「還中狀元呢,算命的說啥你都信?說你明兒死你也信嗎?」
「……那當然不……」
「臭小子!你還會撿好聽的用啊!」鍾勇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丟下書給他,「今兒抄《論語》,五十遍,抄完再回家去。」
「啊……」
敬師堂外,生著幾株杏樹,枝葉繁茂,眼下有杏花開放,滿地白雪,在料峭的春風裡顯得頗有生氣,竟也吹了些許落在書上。
陽光明媚柔和,把封皮也染得溫軟起來。
書堆裡,有人輕輕抬袖把花瓣拂去,信手粗略翻閱,絳色的衣擺掃著紙上娟秀的墨跡,想了想,又提筆在上面勾畫。
忽然聽得叩門聲,正頷首,便見丁顏手裡託著參茶,笑吟吟地站在那兒。
「都這時候了,還忙什麼?不急著回家做飯嗎?」
奚畫擱下筆,從桌邊一繞到她身旁,亦是微笑道:「含風急著要人,我還得找幾個給他幫忙,尋了一天沒找到好的,估摸著明日事更多了。」
「幾時成了大忙人了。」丁顏把茶給她,「記得多補補身子,看你這瘦的,不怕往後吃虧了孩子?」
奚畫喝著茶,險些噴出來。
「我還早呢……不像你,這都有身孕的人了,不回家養胎,成日裡往書院跑作甚麼?我都叫人替你了,你還瞎操心。」
「我這不是閒不住麼?」丁顏托腮望著窗外,「大春天的,景色這樣好,老悶在家裡能養什麼胎?倒不如走走看看心裡舒坦些。」
「嗯,你是舒坦了。」奚畫拿手敲著桌面,揚眉道,「可憐人家勇謀啊……時時提心弔膽。」
「別提他了。」丁顏不住嘆氣,「我懷孩子倒像是他懷孩子一樣,什麼都拿不得碰不得,連夜裡睡覺也要醒個兩三問東問西……再這麼折騰,人都得脫層皮。」
「噗——」這次是真噴出茶水了,奚畫趕緊取帕子擦嘴。
兩人相談甚歡,外邊兒進來個學生施禮鞠躬。
「院士,有您的信。」
「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