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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畫望著他,然後也艱難地勾了勾嘴角:「是什麼?」
「路過書坊,瞧到一塊硯臺很好,我想你大概會喜歡。」
他一面說,一面向她走來。
「對了,還有……在青口鎮的糖糕鋪子,上回你說想吃……」
先將裝硯臺的盒子遞給她,而後關何又窸窸窣窣地往包裹裡翻找。
「你等等啊。」
「好。」
奚畫捧著那塊沉甸甸的硯臺,眉目沉靜地瞧他在包袱裡搜尋,繼而很自然的,開口喚道:
「夜北。」
幾乎是同時,關何習慣性地抬起頭應聲:「嗯?」
一股寒風從街口捲了過來,把他兩人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波濤一樣的翻滾。
她就站在他一丈開外,卻似是隔了萬水千山,驟然一段遠之又遠的距離,而她的眼神,彷彿不認識他一樣,微皺的眉頭,滿目都是驚異。
手裡才拿出來的糕點,因為沒抓穩而滑落,啪嗒碎在地上。
關何亦怔怔與她對視,本想開口解釋,但諸多言語到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小四……」
「你……」奚畫澀然凝視他,哽咽道,「到底是關何,還是夜北?」
不欲再瞞著她,關何只遲疑了一瞬,方輕聲答道:
「我是關何……也是夜北。」
在山莊,他是夜北;在書院,他也可以做關何。
如果能選擇,他倒希望做一輩子的關何,而不是夜北。
嘗了太多的普通人的甜頭,就像是著了魔一般,再也不想回到從前。
連自己是什麼人,他都快忘記了……
真的是他,真是的他……
奚畫心生酸楚,聲音微微顫抖著:「你是殺手?」
他沉默良久,終究承認:「是。」
「那日,在白骨山的人……也是你了?」
他咬了咬牙,仍舊點頭:「是我。」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奚畫直直地望著他,嘴角輕抽,「你根本不住在蜀中,也根本不是蜀中的人,對嗎?」
關何只覺得心中猛地鈍痛不已,似是有數把錘子錘上骨肉,他艱難點頭:「是。」隨即又飛快補充:
「可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她從前這麼相信他,從來不曾懷疑他,竟不知他至始至終都是滿口的謊言。
什麼活計,什麼村長,什麼蜀中習俗……
連身份都假的。
到頭來,她連他叫什麼,也不知道。
風越刮越大,漫天的落葉飄飛,長空裡一片蒼茫。
奚畫定定地盯著地上盤旋的一葉梧桐,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語氣涼薄:
「那晚,我看到了你的臉。」
「你一開始來書院時……是不是想過……要殺我?」
掌心內儘是冷汗。
關何站在原地,明明是清新的空氣,他卻覺得呼吸十分困難,一點一點的,都是撕裂的疼痛。
他該怎麼回答。
他該怎麼回答……
——你能這麼想,她如何看你,還重要麼?
他閉上雙目,嘴唇緊抿,然後,緩之又緩,重之又重的點了點頭。
「是。」
曾經是。
「小四。」
他抬起頭來,正對上那一雙眸子,眼底裡的陌生,與在白骨山上時別無二致,目光刺得渾身都難受異常。
關何捏緊拳頭,舉步傾身,試圖向她解釋:
「那時,我的確是有這麼想過,可是,可是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