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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睡覺,你慢慢守著罷!」
話音剛落,就見屋內燈火驟滅,關何立在原地,訕訕地放下手,垂眸和腳邊的黃狗對視一眼,後者依然是親熱無比的神情,一條尾巴猛烈搖晃。
風在窗外颳了整整一夜,草木亦被翻得唰唰而響,其中夾著樹枝折斷的聲音。
這一晚奚畫睡得並不好,不僅聽到雷聲,隔了沒多久雨點還噼裡啪啦砸在屋簷上,動靜極大。
次日清晨,天才剛矇矇亮她就醒了,睜眼往窗邊一瞧,嘩啦啦的雨,傾盆而下。
她眨了眨眼睛,睡意朦朧,怔怔坐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驀地似是想起什麼來,抄起外衫一披就朝門邊走。
糟了糟了。
關何還在外面的……
奚畫急急忙忙將門閂落下,正抬頭,見到的卻是剛從外歸家的羅青。
「娘?」
「小四啊,我正要問你呢。」羅青肩上還背著包袱,抖抖手裡的傘,滿眼狐疑地瞧向一旁,「咱們家門前,怎麼蹲了這麼一個人……」
奚畫微愣一瞬,順著她目光探出頭,那石階上,關何倚著牆雙眼緊閉,渾身濕透,發尖還在滴水。黃狗來來回回在他身邊踱步,繼而揚起臉望向奚畫,那眼神簡直委屈得要滴出水來。
「啊啊啊!?」她顧不得外面大雨,匆匆走上去,扶起關何不住拍他兩頰,「醒醒,關何你別睡了……」
眼看怎麼喚也沒見他轉醒,奚畫心亂如麻,手足無措地撓了撓頭。
「娘——你快來幫我!」
羅青被她這舉動搞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地應道:「……來了。」
關何睜開眼時,便聽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雨珠順著滴水簷匯成一縷絲線,不間斷地自上面落下,打在木芙蓉的葉子上,一排的草木被刷洗得格外青綠。
他微微側目,大約是黃昏,屋裡有些暗。桌上點了盞油燈,那人就伏在案前,神情認真地讀著一本書,不時還拿筆沾上墨在書上寫寫畫畫。
關何撐著床沿將起身,怎想頭上忽的落下一物,他飛快伸手接住,冰涼的巾子還帶著濕意,淡淡的井水香氣。
「小四……」
聽他嗓音沙啞,奚畫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才轉身來,眼睛登時一亮。
「你醒了?」走到床邊坐下,抬手就往他額上試了試,瞧著白日燒得厲害的溫度總算是降下去,她禁不住鬆了口氣,笑道,「沒那麼燙了,不過還得再捂捂汗,你別起來。」
說著便復摁他睡下,拉起被衾把他裹了個嚴實。
「發燒麼?」他問。
「是啊,大夫說你脈象虛滑,乃是勞累所致,昨晚又淋了一夜雨,沒死都是奇蹟了。」奚畫眉頭一皺,往他頭上敲去,「你看你,折騰來折騰去的,倒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好玩的麼?」
聞言,關何卻是一笑:「這不是沒死嗎?」
她咬咬下唇,朝地上啐道:「呸呸呸,什麼死啊死的,不吉利。」
話音剛落,門「吱」地一聲被推開,羅青端著碗湯藥走進來,大約是聽見方才的話,沉聲就先對奚畫一番呵斥:
「還說呢,若不是擔心你,人家會生病麼?不好好兒和恩人說話,還如此大呼小喝的,成何體統。」
她轉過頭,背著羅青,對關何吐了吐舌頭,一臉不樂意地撅撅嘴道:「恩人您辛苦了,恩人您受難了,恩人餓不餓啊?疼不疼啊?哪裡不舒服啊?要不要請大夫再來瞧瞧啊?」
一席話儘管說得是咬牙切齒,偏生她表情還那麼生動,關何看在眼裡,忍不住笑出聲,這一笑反倒牽動咽喉,咳個不停。
「喉嚨疼得緊是不?」羅青把藥碗在床頭擺上,立馬吩咐奚畫道,「去把我廚房煮的冰糖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