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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若是上輩子此時的她,恐怕是受得的,畢竟再有哪裡是比柳家更糟的呢,過了一輩子也沒被人好生待過,再碰上個這樣的,也沒差。可重來了一世十五歲的她,雖落在風塵,卻已是被紅娘子和丫鬟婆子們慣捧著的了,忍一時可以裝得,忍一世如何能受?
然而不管心裡怎麼作想,當下她還是需忍得這一時,遂面上從疑惑到恍然,又到羞澀,微微低了眉眼,也不說識得陳太太是誰,只柔聲喚了聲:「陳夫人。」
這一聲夫人陳太太倒是頗為受用的,難得的有看柳漁順眼幾分的時候,只可惜,這姑娘若不是哄得昇兒一門心思想娶,她也是喜歡的。
若叫柳漁聽到,怕是要反啐她一句:插根雞毛裝鳳凰,誰個稀得你的喜歡。
兩人各有心思,陳太太捋一捋手中的錦帕,道:「我也不與你繞彎,只一點要明明白白告訴你,嫁娶之事喜不喜歡還在其次,第一講究的是門當戶對這四個字,你可知?」
柳漁臉色微冷,倒是仍掛著幾分笑顏:「我不太明白夫人意思。」
陳太太一笑,漫不經心地把錦帕在指上左一道右一道地纏繞:「明不明白的我都把話放在這裡,我陳家的兒媳不會是個村女,姑娘還是遠著我家昇兒些個的好,不然往後他娶妻成家,不好看的是姑娘你,不是嗎?」
再好的脾氣也該是要被氣笑了,這一位顯見不是你伏低作小她就能看得上你的了,只會踩你踩得更狠。柳漁眼裡的神色也冷了下來,笑著回道:「這話夫人不該去與令公子說去嗎?見與不見,腿腳長在令公子身上不是?」
陳太太臉色一寒,心說還是露了狐狸尾巴,伸了爪牙,她哼一聲,道:「這不勞姑娘你操心,我的兒子我自然會管束,姑娘只管好自己行止端方就行。」
她貼近柳漁,與她斜裡站著,一斜眸眼對著眼:「像什麼買繡樣買到書齋裡的事,還是少做為好,人貴自重,我陳家也不會有這樣一個兒媳婦進門。」
說罷鼻間哼出一道不屑的嗤聲,甩著她的帕子,擦過柳漁肩膀,款款走了。
柳漁定定站在原處,人貴自重,自重,這是自重生來她第二次聽到這個詞。
上一回是陸承驍,這一回是陳昇母親。
就好似左臉被扇了,馬上右臉又被扇,工工整整湊了齊整平衡四個大字。
陸承驍就在柳漁身前不遠的小巷裡,身形半隱在那家人搭的柴棚後方,不止把陳昇母親那些話聽得清楚,更把柳漁此時臉上的自嘲盡收入眼中。
哪怕昨日覺得自己話裡傷人,也沒有今天親耳聽到另一個人用幾乎一樣的話去說她來得刺骨錐心。
陸承驍已顧不得陳太太口中柳漁是怎麼認識陳昇的了,他不在乎,他只是心痛又悔恨,悔自己曾做了與今日陳太太幾乎無異的事情,恨自己當日為什麼不當作什麼也沒發現,接過那個荷包,那又怎麼還會有今日陳昇之事,讓她再受辱一回。
更厭憎自己,此時連近前也不能了,陸承驍清楚的知道,只要他踏出這條巷子,出現在柳漁面前,便是把自重兩個大字糊在臉上朝她傷口撒鹽。
更不敢叫柳漁知道,他目睹了一切,若是那樣,怕只會讓柳漁更不願再見他了。
因而再痛再悔再是想要求一個原諒,也無法邁出一步去。
眼睜睜看著她將頭半仰向天空,許久,落了下來,又牽起一個笑容,離開了這一處。
許久,陸承驍才走出那巷子,站到了柳漁方才站過的位置,仰頭向著天空。
空中什麼也沒有,好一會兒,他猛然意識到,也許這樣仰頭向天,唯一的用處是逼回眼裡的淚意。
她方才,是要落淚了嗎?
陸承驍心頭一顫,似被極尖細的針刺了一下,疼痛一瞬佔據了所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