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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雪娥可算高興了,張羅著要跟胡媽媽一道做幾個好菜招待田藍。呸!龔念慈這個女人居然還有臉說什麼藍藍是在鄉下沒養好身體底子,所以再補也補不起來。她就不信補不回頭。
胡媽媽趁機心疼自己一手帶大的陳立恆:「吳主任,你跟陳書記也太嚴苛了。立恆這麼大的一個小夥子,光靠學校食堂的那點兒飯菜怎麼夠。別人家裡都給孩子帶吃的,什麼雞蛋、罐頭、餅乾還有水果,頓頓不缺。他們當然不餓,立恆怎麼行?」
吳雪娥冷笑:「你講的別人都是幹部家裡的吧,一般的百姓,家裡哪有錢買這些高檔副食品?連細糧都捨不得吃。他們學校有多少幹部家的小孩?不是幹部家的孩子就不過了?他把自己當衙內,可我跟老陳,這個家,這個國家都不養衙內。」
她高門大嗓,雖然無心,卻也隱約讓坐在客廳裡的田藍聽了好幾句。
田藍低著頭,眉毛上下跳舞。這對爹媽的三觀可真夠正的,可惜好竹出歹筍,養了個不上道的兒子啊。
廚房裡叮叮咚咚半天,外頭太陽落山時,胡媽媽端著小圓桌去院子。陳家習慣就著天光吃晚飯,絲毫未覺不雅。
吳雪娥開口喊家裡的男人和小孩吃飯,還特地到茶几前招呼田藍:「藍藍,吃飯了。光吃個饅頭不頂飽。哎喲,你這孩子怎麼不吃罐頭啊。這魚好吃的。你不要怕生,我說了,我就是你媽媽。」
其實田藍不過是單純地感覺饅頭挺甜,帶著麥香,配著白開水就蠻好吃。就鯪魚罐頭的話,反而有點怪怪的。她含含糊糊:「饅頭很好吃。」
吳雪娥聽著心酸。這孩子,連好東西都沒見過。她看田藍放下手中的筆,笑著問了句:「這寫什麼呢?是數學?」
陳立恆一瘸一拐地從樓上房間下來,瞧見茶几上的習題冊就勃然色變:「誰讓你動我東西的?你亂翻什麼,你看得懂嗎?」
田藍感覺真是無妄之災,她純粹吃著饅頭心情好,百無聊賴之下瞧見茶几上的數學題就隨便寫寫。不然你讓她幹嘛呢。這時代又沒手機能刷,在別人家裡,她也不好到處亂逛。而且作為大學年年獎學金不落的學霸,她還挺喜歡做題目的,覺得好玩。
她沒在習題冊上寫啊,她用的是旁邊的草稿紙。雖然不問自取的確不該,但也不至於被這小子咆哮著大喊大叫:「你寫什麼寫,蠢的跟豬一樣!」
然後他就捱了一巴掌,剛剛進門的陳書記連皮帶都沒來得及解,直接上手將人刷到了邊上。暴跳如雷的老父親厲聲呵斥:「道歉!馬上跟藍藍道歉!」
臉上頂著五指山的少年犟脖子:「我道歉,她本來就笨得要死,她連預考都考不過,怎麼可能會寫這套習題冊,她笨得很!」
田藍恍然大悟,難怪現在還不到七月,中考結束還沒幾天,大家就篤定她沒學上,原來是因為現在中考高考都有預考,透過的人才能參加正式考試。
吳雪娥卻皺起了眉頭,大聲訓斥兒子:「笨?你也有臉說藍藍笨?你自己看看,她哪裡寫得不對?」
她是知識青年奔赴革命,中學數學還難不倒她。這一套數學題,前面她沒空細看,起碼後面幾道大題藍藍寫得完全正確。
陳立恆瞪大眼睛,都顧不上自己被父親一巴掌打得牙花出血,只氣急敗壞地喊:「不可能,她成績差得要死。她預考時數學基本零分!她怎麼會寫,她肯定不會寫。」
田藍含糊其辭:「餓得頭暈寫不出來,吃飽了就能寫了。」
煩死了,這小公雞一樣的陳立恆實在太討厭,嘰嘰歪歪,沒完沒了的。
吳雪娥猛然回過神來:「好啊,我就說那女人幹嘛用這種下作手段。原來是存心讓藍藍挨餓,叫藍藍沒心思學習!」
田藍也恍然大悟,對啊,把人接進城,不得不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