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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思忖片刻:「明日取陶氏宮中的帳冊來,朕想看看。」
「帳冊?」王敬忠微怔,旋即應道,「諾。」
皇帝遂起身,提步向外走去:「去拈玫閣。」
王敬忠忙示意宮人們跟上,見皇帝好似無意乘步輦,一行人就踏著夜色,浩浩蕩蕩地往霜華宮行去。
拈玫閣的床上,徐思婉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便倚在靠邊的那側,沒精打採,怔怔垂淚。
花晨挑了方顏色最為溫柔的帕子遞給她,她一壁拭淚一壁想:他該來了。
近來他對她那樣「專情」,在案子了結的日子,他怎麼能不來看她呢?
他若不來,她最後一場戲就沒法唱了。雖說眼下不唱也無傷大雅,可那就意味著她日後還要為了這齣戲再搭戲臺,也很麻煩。
她這般想著,心思沉悶之下倒哭得愈發投入起來,一時真抽噎得止不住了。
於是期待已久的聲音終於傳來時就帶著笑,帶著三分心疼,打趣她說:「朕來時就猜你會不會又在哭,果然在哭。」
她面容一怔,舉目望去,忙要離席見禮。他幾步上前將她扶住,就扶她坐回床上,攬著她問:「是傷心了,還是嚇著了?」
「都有……」徐思婉輕聲啜泣,「臣妾自認已足夠謹慎,一眼認出那張慶是從前在陶氏身邊當差的,從不敢重用。卻不料……不料阿凡也是陶氏的人,千算萬算也算不過人家的心思……」
說到末處,她一下子哭得更加厲害,皇帝心疼地摟住她,卻忍不住地想笑:「你看,朕早告訴過你,不懂得斬草除根是要後悔的。」
她一下子哭得更狠:「臣妾自幼被爹孃教導與人為善,說是……說是善有善報,卻為何是這樣的結果!」她哭聲洶洶,好像在尋覓安身之所,不自覺地伏到他肩上,雙臂緊緊將他抱住。
他反手將她也抱緊,含笑的聲音帶著讓人安心的意味:「好了好了,朕會給你做主,做到『惡有惡報』。」
徐思婉仍自哭著,又好生抽噎了好幾聲,才從他懷中脫開,垂首抹了抹眼淚,遲疑不決地望著他問:「陛下可會將陶良使打入冷宮?」
「冷宮?」皇帝失笑,「她行事如此惡毒,朕會賜死她。」
下一瞬,她被淚水沾濕的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陛下……」
「怎麼?還狠不下心?」他凝神,復又含笑,「莫不是還在擔心給朕惹麻煩?放心,陶浦和是個明白人,陶家也素來家風嚴謹,若知女兒在宮中做下這等惡事,他也不會輕縱。」
「臣妾確是擔心因一己之私傷了陛下與臣子的情分。」徐思婉聲音低低,頓了頓又說,「但……但也不全是。」
她本就淚眼迷濛,說及此處神情裡多了幾許小心,愈發楚楚可憐。
好似怕再發善心會引他不快,她踟躕了半晌才又抓住他的袖緣,終是鼓起勇氣幾許說下去:「陛下再容她一次好不好……只是、只是姑且留她一命。臣妾還是信善有善報的,不想將事情做絕。」
他看著她,眉宇微皺:「若她再讓你失望呢?」
「不會的。」她脫口而出的否認,滿目的驚慌,就像不敢設想、更無力承擔那樣的後果。
但一瞬的恍惚之後她平靜下來,低頭輕道:「若……若真是那樣,臣妾日後事事都聽陛下的。陛下想要臣妾心狠,臣妾也都聽。但這回……」她貝齒輕咬薄唇,「陛下只當是……只當是先禮後兵吧。若她再不做惡事,我們自可各自安好。而若她仍舊冥頑不靈……陛下自可殺了她,卻也可與陶大人說明白,告訴陶大人臣妾與陛下都已極盡忍讓。這樣總歸是好的,多少免去些芥蒂。」
「若不然……萬一陶大人真與陛下生了隙,以致擔心朝務,臣妾便只能自責得夜不能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