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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忙叩首謝恩,面上俱有愧疚之色。等他們退出臥房,花晨輕道:「連審了幾日,他們眼瞧著都累狠了,也不知張慶還能熬到幾句。」
「是啊,是累狠了。」徐思婉面色漠然,唯唇角轉過一縷笑。
小哲子白日裡審案,晚上尚可安睡,氣色倒是還好。阿凡連日晝夜顛倒,已眼瞧著精神不濟了。
倒是張慶,能熬到這會兒也不認罪、更不攀咬旁人,著實讓她意外。這樣一個人,若這場戲了結後還能活著,那也不錯。
再入夜時,阿凡打著哈欠走進看押張慶的空屋。這幾日他晚上都不得睡,白日裡又睡不香,眼下的烏青已愈顯濃重。
小哲子回身睇他一眼,就笑:「要不你今晚睡睡,我替你熬一夜?」
「不妨事。」阿凡搖搖頭,示意他放心去歇。
小哲子見狀不再多與他客氣,拱了拱手就走了。阿凡闔上門,靜聽小哲子走遠,抬眼看向張慶。
張慶依舊被吊在房樑上,已然遍體鱗傷。
最初的時候,他身上的衣裳還算完整,後來在鞭刑之下漸漸碎爛,他們就索性剝了他的上衣,滿身可怖的傷痕都顯露出來,像一張交織的網。
這樣一個人,應該活不久了吧。
若他不潑涼水將他弄醒,他應該也不會自己醒來。
阿凡一邊向,一邊回首看向窗外。
天色已晚,大多宮人都已熄燈睡下,餘下幾個夜裡當值的都守在倩貴人的屋子裡,無故不會隨意走動。
這樣的時候他若出去,便是神不知鬼不覺。
他也正因這點才主動分擔了晚上的差事。
倘使不當差,他此刻就該睡在屋裡,起身離開不免有些動靜,更可能驚動同屋,惹人懷疑。
可若有差事要辦,發出些聲響也就正常了。
在此事之前,他常會擔下在院子裡值夜的活。倩貴人身邊的宮人不多,夜裡只在院中留一個宦官,一時離開也無人察覺。現下為著審案,更不會有人覺得他深夜不睡有什麼不對,哪怕出去時被人迎面碰上,他也可用一句「被血味燻得腦袋疼,出來緩一緩」搪塞過去,任誰都只能覺得他為了辦差殫精竭慮。
阿凡慵懶地倚著牆壁,連扯了幾個哈欠。耐心地靜等了半個時辰,夜色更深了些,他終於推開門,貼著牆根,摸向後院的小門。
小門一關一合,在夜色中吱呀輕響兩聲,合著夏日的蟲鳴,聽來並不真切。一道在院門關合後走出房下陰影,重重地舒了口氣,走向前面的臥房。
阿凡這幾日實在困得厲害了,不免心力不支、思緒渙散。走出霜華宮宮門時,緊鄰宮門的院中傳出一縷悠揚的簫曲,讓人舒心。這樣的樂曲聲在宮中十分多見,許多嬪妃宮女都會一些,無事時拿來解悶。
是以他沒有注意到,那方院落原是無人居住的,也不該有這樣的聲音。
隨著簫曲揚出院牆,一條宮道之隔的景明宮中,數名宦官無聲步入夜色,散向四周圍的宮道。
行出不多遠,阿凡打了個哈欠,途經岔路時偶然掃見打著燈籠的宦官,他只當這是巡夜的宮人,亦或被哪位嬪妃差出來辦差的,沒有多想,逕自趕自己的路。
而那提燈的宦官在他走遠後退回兩步,朝岔路另一端的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人往東去了。
衣袍摩挲聲、腳步聲、籠燈燭芯兒嗶啵聲、風聲、蟲鳴聲,一切平日聽來毫不起眼的細微聲響彷彿在這座巨獸般的皇宮裡織成了一首曲子。徐思婉立在窗前,凝望昏暗天色,靜靜等待。
阿凡在夜色下疾行約莫一刻,到了東側一座空置的宮室之中。院子裡有一宮女倚在牆邊等得百無聊賴,驀地見他進來,嚇了一跳,繼而問他:「今日怎的這樣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