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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宰相俞寒洲,兼任內閣首輔、天下兵馬大元帥,總領內務軍政。
這身獨一無二的朝服,從來捏在手裡不曾開啟的摺扇,加上腰間的血玉,她絕不會認錯。
恍惚間,春喜似乎聽到了粗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恭敬。
「大人,船上無人,想來皇后娘娘做足了準備,將太子的人全換了。」
隨即,另一道溫和些的女聲響起。
「啟稟大人,馥小世子的毒是夏荷和春喜下的,夏荷下的是劇毒,應有些年頭了,春喜的是尋常致人虛弱的藥物……還有太子似乎將這畫舫佈置換了許多,也就您佈置的這間房沒換,還特意讓世子住著,也不知圖的什麼……」
話音剛落,那執扇而立的墨色身影便側過頭來。
春喜分明瞥見男人眉間皺起的痕跡,深深的,恍若刻骨之刀。
旋即,悅耳低沉的男聲響起:「圖的什麼?鼠目寸光之輩,一畝三分地尚且管不好,歪心思倒是多。」
那跪著的下屬當即道:「大人說的是。屬下亦沒想到太子會連畫舫都守不住,按理說也不太應該,太子不是最為重視這馥世子?如何會讓皇后娘娘這般輕易得手?也未免太糊塗了。」
墨色身影聞言低低嗤了一聲,反問:「他那是守不住?他是不敢守,不敢查。」
一個依靠著母族方能站穩腳跟、壓根就沒實權的太子,再懷疑,能懷疑到自己的靠山上去?江山和美人,後者終究算不得什麼。
那下屬一點就通,瞭然道:「那太子爺是擺明瞭不選小世子了。」
男人聽了,長眉擰緊。
房中一時寂靜得可怕。
春喜只覺得渾身發軟,可她還是往前膝行了幾步,想去摸榻上的馥橙。
那女下屬當即閃身過來將她壓制住,警告道:「姑娘莫亂動。大人已經想法子將人救回來了。」
救回來了?
春喜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甚至也忘了去質疑他們如何救的,只知道下意識轉向男人的方向,拼命磕頭。
那人卻並沒有看她,只面朝著馥橙的方向,似乎正凝視著榻上安睡的少年。
許久,春喜方聽到男人開口,緩緩道:「國師一生為萬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老人家的血脈,不能折在這裡,更不應當被折辱。」
「高值!」
話音剛落,男人便提高了聲音。
那下屬當即跪地應道:「屬下在。」
「你且將馥橙身邊的人處理了,做得乾淨點,別叫他知道,其他的……」
男人頓了頓,垂眸注視了一會兒馥橙,良久,方解下腰間掛著的血玉,俯身,慢條斯理地為榻上的少年繫好,這才直起身往外行去。
「太子要送美人,本相總不好辜負了他的心意。」
……
紛亂的思緒到此戛然而止。
春喜疾步往太醫暫居的客房裡走,腦海中卻閃過那枚陌生的玉佩。
上面有個紅得發黑的卍字,寓意吉祥。
眾所周知,當今聖上求長生不老,崇尚道宗,對於推崇早登極樂的佛門向來是深惡痛絕,以至於朝中大臣沒一個敢攜帶與佛有關的配飾,各地的寺廟也同樣被搗毀,僧人們亦被趕出關外。
可俞相因為那枚玉佩是自幼帶著的,陛下念他赤誠,特准俞相平日帶著血玉。
這枚玉佩落到世子手裡,就是個燙手山芋,不出兩日就會被發現,到時候伺候世子的她絕對討不著好。
她應該立刻上報給太子的。
可生平第一次,春喜不想說。
當然,她也不能說。
昨夜於她而言本是必死的結局,俞相卻只讓人給她灌了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