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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那樣小小的她,將他的屍體抱回來,認真地為他縫補遺容……
也原來是那樣窮困潦倒的她,為他置辦薄棺, 採買紙錢,甚至還為他買了一個醜醜的紙美人……
可是上一世, 他與青陸從未有過交集,她為何要這樣待他?
鴉青色的天幕下,黑沉沉飛過去一片老鴉,悽厲的哀鳴聲如響哨, 一縱即逝。
辛長星在天幕下站成了一個樁子,手裡執著的那一頁養胃方,在風中嘩嘩的搖晃。他心中的懊悔快要壓抑不住, 不由地目眩神迷,腳下一個踉蹌,扶住了撐帳的柱子。
夢入素未歷之境,素不相識之人,素無經驗之事,此稱引起夢,也是未來夢。
大夢伴隨他重生而來,每逢子時疼痛如約而至,而這樣的疼痛和夢,自從他來到右玉營,遇見了青陸,消弭地一乾二淨。
怎麼從未將青陸同那個身影,聯絡到一處呢?
他的心智大約是石頭做的,頑固不開竅,像是失了智一般愚鈍。
小竇方兒在一旁察言觀色,上前虛扶住了大將軍的手臂,看著大將軍額上的一層細汗,他有些遲疑,有些擔憂。
&ldo;您怎麼冒虛汗了?是腎虛麼?&rdo;他低頭看了一眼大將軍手裡頭的那頁紙,想著大約是一副治腎虛的方子吧。
辛長星此時的心境動盪,哪裡還會同小竇方兒的口無遮攔計較,他閉目凝神,秋初的涼風劃過耳側,有甜腥之氣在胸口激盪,掩口輕咳一聲,再攤開掌心,零星的血跡在其上醒目。
小竇方兒嚇的寒毛倒豎,捂著嘴巴一臉驚詫。
&ldo;怎麼還咳出血了?該不會是……&rdo;他的一臉驚惶撞上了大將軍沉沉的眼眸,把後頭兩個字生生地變成了低語,&ldo;肺癆……&rdo;
辛長星推開他,叫他喚陳誠來,自己去帳裡坐了,用了一杯茶,這才將心神定了下來。
陳誠掀帳而來時,先是將雲、應、寰、朔四地百姓遷移內地一事細緻回稟,這才向著大將軍問話,&ldo;您有事?&rdo;
將手邊的茶盞輕推,辛長星沉吟一時,&ldo;初到右玉時,你曾查遍右玉營七千六百人,尋找與月之紋樣有關之人。&rdo;
陳誠頷首,拱手稱是:&ldo;正是。當日您口述的那個紋樣,乃是一輪彎月,屬下一一查問姓名、籍貫、穿戴,並無一人同此紋樣有關。&rdo;
辛長星微微點頭,眸中有一星兒的閃爍。
&ldo;或許我們都找錯了方向。&rdo;他想到了昨夜,青陸枕下小包袱裡,露出的一角絹帕,其上有半枝海棠。
單枝海棠不成影,不是伴月便是在窗下。
目下後悔的,是昨夜沒有當機立斷,拿在手中端看一眼。
可是並不著急,橫豎青陸在他的身邊,他還有太多的時間去慢慢分辨。
他等不及要去見她,站起身來便要出帳,帳外卻有急報而來。
&ldo;稟大將軍,方才送來的戰報,目下左參將攻下土剌城,有大隊北胡人倉皇而逃,左雲營兩千護衛右玉三千百姓,在牙狼關正同這些北胡人碰上,百姓不聽號令,場面大亂,急待增援。&rdo;
若只是北胡的遊兵散將,那實在不必擔心,只是恰逢上一世他戰死牙狼關的時間點,又有三千百姓需要顧及,辛長星心下雖萬分記掛青陸,卻委實不敢再生事端,思量再三,點兵四千,一路往牙狼關疾馳而去。
土剌城距右玉營百里,同牙狼關一同佇立邊界線,北胡人進犯,往往第一個攻打的便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