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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
他的心臟突然被芥川龍之介咬了一口。
「你沒有糊弄我嗎?」他再次確認著。
這一次芥川龍之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嫻熟且遊刃有餘地與他四目相對,頭略微向下斜傾,手肘輕輕地放在桌面上,掌心拖住向下傾的臉蛋,保持著這個嫻靜又天真的姿態,對著他彎起嘴角,付以優美溫情的微笑。
兩條睍睻的半弧曲線自他眼瞼下方拱起,由此而升出的兩片半月形狀的臥蠶白嫩潤澤,實在是美到極點,唯有正值開放時刻的百合花才有資本與之互為喻體。臥蠶猶似百合撲簌一下抖開包瓣,怦怦然一片又一片地朝外舒展而開。那般青春燦然又黯黯神傷的生命,如此有力非凡又脆弱易碎的感覺。
他的手掌心摸著自己的臉頰,眼睛裡閃露出真摯而深切的情感,濃密的扇睫如黑燕飛掠一般掀起一層雲翳,輕悄飛上眼瞤的地方,每當他垂首低眉的時候,那一扇睫毛都會隨著眼皮的或息奄或抬升而上下翻飛,那一層雲翳都會隨著眼神的或嬌懶或折閃而不息弄舞。垂首低眉的樣子像有黑燕在眼瞤周圍起舞。上勾的唇梢在臉面上輕輕點出兩個綿軟的圓渦。
在福地櫻痴還沒有緩神之際,芥川龍之介忽然打破沉默,開口說:「從來都沒有過。」
他的腹壁開始緊張,情緒開始頹落,心跳開始凝鈍,聲帶開始籲嘆,內臟開始伸筋收血,骨肉開始縮箍封顫,血管開始倒行逆施,腦髓開始吸盡瀝乾。
芥川龍之介的話語不再是話語,而是令人九死無悔的號角,芥川龍之介的眼神不再是眼神,而是可以讓人置之死地的冷兵器,芥川龍之介的笑容不再是笑容,而是鋪天蓋地一樣可以降伏世界的滂甘沱霖。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確實是越來越喜歡芥川了,也意識到自己可能對芥川產生了逾矩的留戀之情,但從來不至於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從來不至於在對視的時候有過被閃電劈成兩截的窒息的驚艷感覺。
當他開始想芥川時,他會故意去想想公務,果然芥川就不再出現在腦海了,當他開始想談及芥川時,他會故意去談談事業,果然芥川就不會是想涉及的談資了,這種拙劣的逃避閃躲方式一直以來都是湊效的,正是側面證明瞭他雖喜愛芥川卻不至於迷戀芥川的事實。現在功虧一簣了。
這種方式再也不會湊效了。
他被閃電劈成兩截了。
我死了。我死了。
他暗吸涼氣,默默地念著。
他身為頂天立地的戰士的堅守瞬間便土崩瓦解,被黑眼睛磨蝕成為再尋常不過的靜待愛撫的呆笨木石。他的心臟跳動到快要把肋排脊骨全都壓斷沖爛了,心臟肉一股腦兒從壓斷的肋骨上面倒出去,像是被肋骨張口大嘔把心臟呈糊狀吐到了芥川龍之介的面前,灘濕攤開膩溫膩軟,供奉至芥川龍之介的腳底下。
芥川龍之介在他看不見的間隙中向他拋去了一個厭鄙又同情的眼神,只不過他沒有看到。
他還沉湎在那甘美備至又十分折磨的情致中,還在試著正視這突如其來的閃電,還沒有來得及想好該以何種心情面對,甚至還沒有想好應不應該承認現在這個痴傻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被黑眼睛的眼波灌得爛醉後在搖晃的視野中既似二維又似三維的模糊殘影。
芥川龍之介隻字未說,挺直了腰板就往門外移動,頭都不回地離開了,臨走時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極盡勝利的嘲諷與得手的唾棄,但那已不重要,因為他已經被閃電劈成痴呆了,再如何負面情感的眼神,也能在他的心中過濾成極度羞赧可愛的年輕情態。
那曖昧的言語與意猶未盡的一掠之盼,讓福地櫻痴輕而易舉地開始心醉神移,被那種欲說還休的模樣徹底淬溺成了個以痛為生,埋葬半截,半生不死。
就在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