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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小星恍惚憶起,在他最後一次離開涼州城的前一晚,她見到父親仰望最高處的星空,喃喃道:「將門的宿命,希望到卓天來一身終結,再與我卓家後人毫無牽涉。」可惜她一直不懂,父親深鎖的眉宇間背負著這許多無法言說的往事。
原來,父親至死始終掛唸的都是自己。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瞭解自己的父親,便參商兩隔,再也不見。
她的心一半像是著了火,熱得發燙,另外一半卻仿若沉在冰窖裡,冷的彷彿忘記了跳動。李空花悲憫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知道了真相的你,還要修復這把給卓家帶來厄運與詛咒的龍淵劍嗎?」
卓小星整個人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吐出一口鮮血,一股極為暴烈的真氣自心竅之中湧出,迅速流向全身。她面色潮紅,但是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整個人也向後倒去。
李空花大吃一驚,卓小星因為滯鬱過度竟然導致體內真氣失控——她與生俱來的先天炎毒導致三焦受損,不可大喜,亦不可大悲,否則便有生命危險。後來又修行剛烈霸道的生殺刀氣,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將炎毒化為已用,但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體內炎氣的暴烈。此刻她驟聞父親死亡的真相,心情激盪之下竟導致這股暴烈的真氣失去控制,若是無法將之化消,恐怕輕則全身癱瘓,重則經脈爆裂而亡。
李空花只怪自己方才亦沉湎在哀痛之中,竟然忽視了卓小星的狀況。
此刻後悔也是無用,她急向卓小星胸前膻中穴探去。
可是有一人竟然比她更快,雙手疾如飛電,轉瞬之間已連封卓小星膻中、中庭、玉堂、紫宮、華蓋、璇璣六處大穴。接著右手貼上她後背命門穴,一股中正平和的真氣源源不斷自他掌上湧入卓小星體內。很快,卓小星體內暴烈的真氣在引導下逐漸回到經脈之中,臉上的潮紅也慢慢褪去,只是人仍然昏迷不醒。
李空花看著來人讚嘆道:「早就聽聞須彌無相功乃是無量寺了禪大師獨創聖功,於療愈內傷之道頗有獨到之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李放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起身行禮道:「師父早已離開無量寺,如今也不叫了禪大師,而是由佛向道,道號清徵真人。」他又道:「先前在山谷,承閣主相救,李放在此致謝。」
李放乃嘉平帝之子,算起來與李空花同輩,兩人本為堂姐弟。可是他卻只稱呼「閣主」,行的卻是以晚輩見長輩的跪拜之禮。
李空花並未以為異,微微頷首,受了此禮,輕輕一嘆:「起來吧。你到這裡多久了?」以她的功力,其實早已發現屋外有人偷聽,因是李放,也並未阻止。她一生痴情錯付,自回到蜀山,雖未出家,卻也一心從道,再無旁騖。
但她一生痴情,又如何看不出自家這同宗的小堂弟看向卓小星時那眼底的一腔柔情。燎原之火當止於未萌之時,卓李兩家的悲劇不該再次上演。是以她並未阻止李放在外偷聽,便是希望他知難而退。
李放站起身來,答道:「昨日承蒙閣主相救,今日特來致謝。不料正好聽到閣主與卓姑娘分說舊事,李放一時好奇,便一時駐足。想來閣主早已知情,只是此事說起來與我李家也頗有關係,既然閣主未說不允,李放便覥顏做那隔牆之耳了……」他竟將聽牆角說得如此光明正大,清新脫俗。
李空花暗嘆此子果然機敏無雙,原來早知道自己特意允他在一側旁聽。既然如此,想必他已明白自己的深意。她頷首道:「那你想必知道我這麼做的原因了。」
出乎意料地,李放搖搖頭,「請恕李放愚鈍,不明白閣主所言何意。」
李空花看向他的眼神變得少有的嚴厲起來,一股磅礴的威壓凜然而生,斗室之內無風自涼。自九年前在稷都大敗而歸,李空花在蜀山多年潛修,其修為早已自入神突破洞微境,已是當世少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