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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方天至待人向來是溫遜而和氣的。
無傷與他相識至今, 幾乎從未聽他開口說過一句重話,哪怕對大慈大悲亦然。但此時此刻,他對船主的態度實在不能說很客氣了。
無傷雖捧著碗,卻忽而不大餓了。
他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瞧著方天至, 像是好奇他打算怎麼辦。
陳船主也在遲疑著, 他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他看來, 方天至的話輕慢極了,甚至稱得上狂妄自大, 但這不僅不讓他感到生氣可笑, 反倒令他心中微微驚疑不安。
打出道以來,陳船主見過太多喜歡逞能的出頭鳥了。但像這個和尚一樣盤腿坐著不動,跟他說“來砍我試試”的, 卻還一個都沒有。俗語有言,多大的盤子裝多大的菜, 這和尚若沒點本事, 在這茫茫大海之上豈敢口出狂言?
陳船主將那雙黑豆般的圓眼睛睜得更圓了。
他又仔仔細細將方天至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忽覺出幾分不對勁來。
這和尚一身洗得發黃的土竹布僧衣, 兩腳沾泥芒鞋,肩上的補丁包袱空癟癟的,眼見只裝了乾糧和換洗衣裳——是個窮鬼無疑。可這麼窮的和尚, 平素吃糠咽菜, 飽受疾苦, 怎會有一張絲毫不見風吹日曬的臉孔, 一雙潔白似牙玉的手掌?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很年青的和尚,確切來說,是一個很年青的男人——
若將他當做一個年青男人來看,他已英俊到了令人見之難忘的地步。
像他這般英俊的男人,縱然是個出了家的和尚,也不大可能會受窮的。
那麼他出現在這條破船上,豈不是怪上加怪?
陳船主暗暗臭罵著已死的麻子,一面默默掃視著方天至,卻見他朦朧盤坐在一片霞光之中,仍安之若素地用著飯。思來想去一番,他和氣笑道:“鄙人敬重大師,豈忍輕易刀兵相見?您有慈悲心腸,卻也須知凡事量力而行……”他說著,緩緩袖起兩手,眉頭微聚地斟酌了片刻,餘光瞥見有個水手從艙裡搬了空箱子上來,便喚住他道,“那個誰,你會用刀子不會?”
那水手將箱子放下,往衣襟上擦擦手汗,道:“會一點。”
陳船主便點點頭,朝書生拋在地上的長刀一努嘴,道:“拿了這把刀。”
水手彎腰去撿。
在他右手握住刀柄的那一刻,陳船主忽地從袖子裡摸出一錠金子,默不作聲地向他隨手一拋。
黃昏將去。
滿船金光中,忽又多了一道光。
那刀光一閃,水手在空中一撈,老實巴交地攤開左手——他的掌心正躺著三塊碎金子。
剎那間,他竟然已劈出了兩刀!
陳船主略顯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還行。麻子死了,往後就你來替他。”
那水手喜不自勝,舉著刀撓了撓頭,嘿嘿道:“謝謝東家!謝謝東家!”
陳船主四下一望,老嫗照舊瑟縮在角落裡,目光呆呆的,彷彿早嚇傻了,而餘下兩個客人裡,小和尚正面無表情地端著飯碗,大和尚則仍津津有味地吃著窩頭。
陳船主不急著與方天至交談,反倒向無傷一笑道:“小和尚,你瞧他的刀夠快麼?”
無傷道:“馬馬虎虎。”
陳船主道:“你還見過更快的不成?”
無傷冷冷道:“金子不過是死的,躲不開劈過來的刀。”
陳船主微微一怔,才複道:“不錯。一把刀將金子劈成三塊,不算什麼本領。若能將蝴蝶翅膀劈成七八片,那才算是快刀。”他示意那水手離開,饒有興味地續道,“若有人用刀如此,依小和尚看算不算夠快?”
無傷道:“你莫非是在說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