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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靜謐,自與窗外橫掃萬物的颱風豎起一道屏障,宗煬下巴放在臂彎裡,手伸出去,接近顏鶴徑散亂的衣袖,顏鶴徑看到宗煬手腕上暗色的血管,匯成一條河般,手指那麼長。顏鶴徑便默默驚悸,想到這雙纖長手指曾從他面板上無數次滑過去。
他們浸在黑藍色的夜晚中,像沉入了最深的海底,彼此都少言。
「你回去吧。」顏鶴徑摘下宗煬耳朵裡黑色的長線,纏繞在指尖,沒看他,「很晚了,不要在我這裡懷舊。」
宗煬抬起眼皮,眼神渙散,兩手置於桌上撐起半個身體,看看牆上的鐘,說:「是很晚了。」
他道別,舉手揮了揮,說晚安,顏老師。
露露在樓下喊顏鶴徑的名字,一聲比一聲大,顏鶴徑在背朵外面罩了一件紅色的襯衫,衣衫印了幾多鑲白邊的橘色的花,蹬蹬下樓,露露站在前幾層臺階上,手叉著腰。
「怎麼這麼懶啊顏哥,起這麼晚。」
顏鶴徑揉一揉痠疼的眼睛,沒吱聲。
「早上剛有兩個客人退房,馬上來兩個新客,得麻煩你去接一趟。」
「行吧,就當免費勞力了。」
自從上個月店裡的小河辭職,父親沒找新的員工,直接讓顏鶴徑頂了小河的工作,他說反正你那麼閒,就找點事來做啊。
顏鶴徑開著父親那輛迷你的五菱宏光到碼頭時,船還沒靠岸,顏鶴徑倚著車,背對日頭,數著地面滾落的石子,幾顆石子來來回回數到幾百,有兩個女生移到他面前,擋住他眼皮上的光。
「哈嘍。」一個綁了兩個麻花辮的女生對顏鶴徑笑,「我們看到你車上掛的牌子了。」
「你好你好,歡迎來海島玩呀,快上車吧。」顏鶴徑給兩個女生開車門,請她們上車。
車內空間不寬裕,幸而兩個女生苗條,在後座不算太擠。顏鶴徑幾次勸父親換大車,否則接送客人也不便,父親執拗,直言客人都喜歡坐小車呢。
綁麻花辮的女生性格外放,介紹自己叫粥粥,因小時候腸胃不好,常只能喝粥,得來一個外號,另個女生思懷內斂一些,沒說她的姓。
粥粥一路降了車窗,臉面抵在風前,鼻子嗅來嗅去,說海島的氣味好不一樣,城市裡只有廢氣的味道,生活好機械,沒滋沒味,一說到大海,她首先想起的是自由。
「『我要把你的峭巖,你的海灣,你的閃光,你的陰影,還有絮語的波浪,帶進森林,帶到那靜寂的荒漠之鄉』!」
顏鶴徑詫異看了一眼後視鏡,說:「喲,背得不錯啊,很有情感。」
粥粥吐吐舌頭,臉稍紅:「我學文學的,偶爾會有這種衝動的熱血行為。」
「哦,那我們說不定以後是同行。」
「你也學文學的?」粥粥腦袋從後面支出來,仔細看他臉,顏鶴逕往左躲了躲。
「我寫小說的。」
粥粥沉默幾秒,忽地爆發出一聲驚呼,震得思懷瞪大眼睛,拉住她問她怎麼了。粥粥捂嘴道:「你不會是顏鶴徑吧!」
同時思懷也忍不住小聲叫了叫,兩人的眼神都密密地往顏鶴徑身上扎,顏鶴徑承受不住,笑說:「是我呀,你們讀過我的書?」
粥粥十分雀躍:「當然讀過咯,有次課上老師講當代文學,還專門講了你的書呢!」
思懷說:「我剛剛看你就有點眼熟,不過沒想到知名作家會是這副打扮,還出現在這座小島上。顏老師,你是民宿的老闆嗎?」
「我是老闆的兒子,算是度假來的,順便當免費員工。」
粥粥趴在座椅上,說:「顏老師,原來你真人真的長這麼好看,不過不是文人墨客的書香氣好看,是另種不符合文人的好看,我以前覺得寫小說的人都斯斯文文,特白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