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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人數繁雜,導致了疏漏,亦或是此事給李大姐留下的記憶烙印太為深刻,普通的法術竟難以拔除。
「他們都不相信我,說我是瘋婦,可我明明記得,從前就是有真佛的,我還見過他呢!」
等林焉再問她是何時在何處見了真佛,她便又答不上來了。
這樣的情況,多半便是記憶沒有完全除盡了。
那時林焉領命時也曾斟酌數日,太重的法術恐會傷了神智,故而林焉消除記憶的術法並沒有一味地加重,而是按照典籍上記載的,用了確保能消除記憶的最輕程度,卻不料竟有人能在這樣的術法下,依然保持記憶,可見記憶是多麼玄之又玄的東西,三言兩語,實難道盡。
李大姐一直碎碎絮叨著,饒是聽著,都能讀出那背後的蒼涼之感,「我等了好多好多年,和好多好多人說過,可他們都說我是瘋子,還有人說我是鬼,我怎麼可能是鬼呢?我在守蘇村過了幾十年,一直得蘇大人和長生樹庇佑,怎麼會有鬼呢?」
她似是極為不理解,思緒也變得迷惘,「對了……林道士,你知道嗎?還好有長生樹保佑,我家那口子打仗回來了。」她的話音裡滿是雀躍,可歡喜之後又染上了哀傷,「可是他也不相信我,還說我必定是瘋了,要休了我,娶二狗子家那個寡婦。」
「二狗子就是住在山上的那個,他沒活著回來,他媳婦兒從前還與我交好哩。」
李大姐搖搖頭道:「可我不同意,我給他生了幾個孩子,養著那麼多土地,他怎麼能把我休了呢?後來村長也來找我,他們打我、還笑我,讓我在院子裡倒立……說是能祛除病邪……」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那個本就不甚清晰的影子忽然蹲下來抱住頭,像是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
林焉只覺喉頭酸澀,艱難開口道:「李大姐姐——」,他的話音像是提醒了李大嬸子,她忙又抬起頭道:
「如今我終於把你給等來了,你一定要同我去作證,告訴他們我不是瘋子,是他們忘了,是他們忘了!他們會相信你的,林道士,您是我們守蘇村的恩人!」
「好……李大姐姐,我陪你去。」林焉心中不忍,話裡安慰著,一邊抬手欲消除她記憶,平息這一段執念,可剛一抬手,便被一截兒素色的袍袖給擋住了。
他偏頭對臨槐解釋道:「是我的錯,她多出來的記憶,倒給她平添苦楚了。」
「殿下慈悲,只是有關記憶一事……她的記憶是她的,就算要拿走,也該是她自己願意才好,總不該連一句過問都沒有。」
臨槐極少說這樣帶情緒的話,林焉一時有些驚訝,卻覺得他的確說的對,就像當年真佛獲罪,那些凡人記得真佛又如何,何必上趕著抹了他們的記憶,倒像是天界心虛,欲蓋彌彰似的,還不如直接降下天言,將仙君的罪行直言以告。
故而他對臨槐道:「此番回去,我會向天帝上書稟告此事,勸天帝廢除這一條法令。」
臨槐聞言低低地嘆了一聲,倒是沒有再言語。
林焉亦沉默片刻,忽然上前幾步,一撩衣擺,跪在那黑影身前。
「殿下!」臨槐忙要去攔,「您可是……」尊貴無比的天神,白玉京天帝獨子,放眼三界,除了陛下,誰敢承受三殿下這一跪。
林焉卻擺擺手,對身前那黑影輕聲道:「是我對不住您。」
李大嬸似是也愣住了,一時都忘了方才的執念。她顫顫巍巍地往前挪動了幾步,行至林焉身前,微弱的白光從林焉的掌心氤氳而起,照亮了她混沌的雙眸和灰白凌亂的長髮。
她撥開林焉面上覆蓋著的帷帽黑紗,渾濁的眼裡突然掉下一滴眼淚,「我記得你的聲音,可惜我看不清你的樣子了。」
林焉握住她的手,平靜而溫和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