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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靄?」
「青靄將軍?」
「將軍——」
直到鼎沸的議論聲中,不知是誰轟然跪地,泣淚朗聲道:「是青靄將軍回來了!」
撼天動地的情緒終於到達了頂峰。
施天青在無數的簇擁聲中看向林焉,後者臉上沒有什麼特殊的神情,察覺到他看過來,也只是極輕極輕地點了點頭。
林焉的臉色彷彿更蒼白了些,方才不正常的紅已淡去,卻顯得更加虛弱,用天帝聖旨替他擋住落川那絕命一擊,已經將林焉整個人抽成了強弩之末。
如果他能湊近一些,就能看見林焉顫抖的指尖。
「殿下,您名冊欽點所有天兵均已在列,」孔就站在三千天兵的最前方,單膝跪地,瞳仁顫動,「屬下救駕來遲,請殿下責罰!」
施天青終於明白了三千天兵為什麼來的這麼遲,為什麼林焉用了「找」這個字去形容。
那些披堅執銳,浩浩蕩蕩地奔他而來的天兵,每一張臉都似曾相識,反覆撞擊著他腦海中被封存的記憶。
那是曾經跟隨他徵戰幽冥,出生入死的將士們。
他被封於琉璃燈上千年,想來他最親厚的那批士兵早已散落在白玉京的各處,恐怕不少也成了各處的上仙。
白玉京上的流言甚囂塵上,為了不打草驚蛇,林焉不能提前將他們聚集,只能等一個機會,將他們全數徵召,為了這個機會,他寧可孤身一人前去對抗落川,也要留下足夠的時間讓孔就按照名冊把所有的老兵聚集起來。
而這一切,只為了給他的身份再套上一層穩定的保障。
施天青閉了閉眼,心尖兒上忽然泛起一陣尖銳的刺痛。
被火海照亮的萬花林上,翻飛的衣袂閃動著火星,他重新舉起手中的血劍,指向著離弦之箭一般竄逃而出的落川君。
「紫霄天兵,聽我號令!」
無數甲士在潸然中舉起□□,他們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聽過紫霄這個名號了,那是他們跟隨青靄將軍在幽冥大獲全勝後,天帝親封的稱號。
後來青靄驟然消失,未知生死,幾百年後又有叛逃的謠言,四散各處的老兵再也不敢提自己曾是赫赫有名的紫霄軍,久而久之,就連紫霄這個名號都快忘了。
直到今日再聽見,骨子裡的熱血百倍千倍地蒸騰燃燒,不輸萬花林深處熊熊的烈火。
他們才發現,原來自己還記得。
那些在幽冥深處刀尖舔血,劍影刀光下,一次又一次刺破黑暗,重建光明的,值得驕傲的歲月。
青靄將軍好像變了,可又好像沒有改變。
他沒有戴那張金色的面具,卻依然提著尖銳而鋒利的血劍,純黑的衣袂袍袖上裹著暗紫的紗,在烈烈狂風中鼓起,落在火光下的半邊臉被映照地極其清晰,鴉羽般的眼睫垂下一片細密的陰影,眼裡是與從前別無二致的清醒果決。
從前每當看見這樣的青靄,他們就堅信,這場仗一定會贏。
這次,也絕不例外。
當奄奄一息的落川君被封於淨瓶中時,他們的青靄將軍如從前無數次一般轉過身,極輕極輕地勾起了嘴角。
「諸位辛苦了。」
恍若天邊月色。
無數強壯的,堅韌的天兵大漢轟然跪地,喧囂哭鳴,再也聽不清任何人口中的言語。
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青靄會回來。
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還能做一回紫霄軍。
「青靄將軍,」
林焉在沸騰的人聲中專注地看向他,卻看不清眸中情緒,「帶我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好嗎?」
為施天青請功的上書早已交給了孔就,連帶著裝著落川的淨瓶一起交給前紫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