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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柴扉吱呀一聲從裡頭開啟了,一個抱著半段蓮藕的小娃兒眨巴著眼瞧著謝則安兩人。
一把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說話吧。”
書肆老闆說:“先生,我還帶了個客人。”
裡面一片靜默。
許久之後,那聲音才說:“進來吧。”
那小娃兒說:“爺爺在後院練拳。”
謝則安和書肆老闆對視一眼,齊齊入了後院,只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正在那兒耍拳,動作極慢,看著卻像蓄滿了力,那勁道一點都不像百八十歲老人能使出來的。
謝則安恭恭敬敬地問安:“野翁先生好!”
野翁先生說:“你這把嗓子倒是不錯,平時也沒少練武吧?”
謝則安說:“我吃不得苦,只練了拳和劍。”
野翁先生說:“師從哪家?”
謝則安說:“劍法是我祖父和外祖父教的,拳法是我燕衝燕大哥和好友燕凜教的,平時偶爾有點新的想法我也會自己加進去,可能早就分不清本源了。”
野翁先生說:“燕家?拿出你的拳法和我耍耍。”
書肆老闆正要插話,謝則安卻與他對視一眼,氣定神閒地走進空地,朝野翁先生一抱拳:“那晚輩得罪了。”
野翁先生說:“等你贏了再說得罪吧。”說完竟真的與謝則安較量起來。
謝則安原本還存著小心應付的心,等真正交起手來,他便明白自己即使盡了全力也不見得能與野翁先生一較高下。當然,要是真得一決生死他是絕對不會輸的,但對面的人是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他怎麼可能用那些太狠辣的手法?
謝則安漸漸落於下風。
野翁先生咄咄逼進。
謝則安在第三次被擊倒在地時根本爬不起來了。
野翁先生冷淡地收拳。
書肆老闆趕緊上前扶起謝則安。
謝則安揉了揉摔得痠痛的膝蓋,伸手拍掉了沾上的灰。他苦笑說:“先生果然厲害。”
野翁先生抬頭看著他,並未說話。
書肆老闆說:“先生,這就是我與你提到過的三郎。”
野翁先生這才開口:“我知道。”他看了眼謝則安,“謝家三郎,早年得天子賜名謝衡,天資卓越又拜得名師,前途不可限量。可惜身為駙馬,再怎麼厲害都是白瞎的。”
謝則安說:“先生說得在理。”
野翁先生說:“若是遇上時機,身份並不是大問題。真正的問題不在身份地位上,而在於你心中。”
謝則安一凜:“願聞其詳。”
野翁先生說:“有的時候你不是真的贏不了,比如剛才。”
謝則安說:“並非生死搏鬥,點到則止即可。”
野翁先生說:“有時你以為不是生死搏鬥,別人卻不那麼認為。官場無父子、無師徒,更無所謂的知己好友。”
謝則安說:“所以先生您的意思是對任何人都不應該手下留情?”
野翁先生說:“我言盡於此,具體如何,只有你自己能把握。”
謝則安直視野翁先生的雙眼:“如果我是那樣的人,先生您會見我嗎?”
野翁先生靜默地回視。
謝則安說:“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對朝廷這麼失望,但我認為世間總還有些東西是應該堅持的。這正是人和牲畜的區別所在——人知道有所為而有所不為,牲畜不知道。”
野翁先生說:“即使這種堅持可能會害死你?”
謝則安一頓,說道:“我不是聖賢,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也許我也會放棄所謂的堅持。”
野翁先生說:“很多事的後果往往是顯而易見的,何不在走到那一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