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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祭垂下目光。
師瑜雕刻的工具是一柄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小刀,不是專業鑿器, 刀背甚至帶了鏽, 像是被從雜物裡翻出來磨了兩下便湊合用了。
他的手無疑是漂亮的,不像元祭在神墓發現他的時候,面板下的血管都清楚地透出來,那種病態的易碎感遮都遮不住。
元祭身上被火燎出了疤, 對外一直穿著黑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和其他主事神不同的是他是幼年便在神界長大,可他見到主神的次數依舊不多。平日裡除了學習擔任死神的功課以外,需要思考唯一問題的就是自家大人什麼時候回來。
而後來主神和浮鄴神決裂, 扶央戴上面具去欺瞞世人,也極少將自己暴露在別的神祗目光下。哪怕偶爾手見了光,下一秒也總會被袖袍遮掩。
元祭曾經從沒注意過這一點,可現在即便回想起來,也說不好對方究竟是警惕心過剩,還是單純的巧合。
師瑜手中的刻刀貼著石塊雕琢,紋路蜿蜒著往下延伸,在一圈又一圈錯綜複雜的幽徑裡引出一條柳暗花明。
對方其實不常留在神界,相反大部分時候都在塵世。
他曾經問過對方為什麼,對方的回答是因為要去找其他和他一樣的主事神。
元祭想不明白,為什麼不能等他們長大了能掌握神格力量後自己來神界?
對方說身懷主事神格者命中大多有一劫,這是天道的鞭撻。如果他不去找,大部分人壓根等不到長大。
元祭更不明白了,既然命中註定有一劫,那不正好嗎?捱得過去就飛升成神,捱不過去那也是命運抉擇。
不過他還記得自己是在毫無反抗能力的時候遭的劫,因為被對方救下才得以活著,說這話未免太欠揍,便也一直沒問。
他不知道主事神雖然命中有劫,但幾乎不會是無法解決的情況,最初只是天道為了錘鍊主事神心性才設下的規則。
而如今的他們之所以要在年幼時遇難,其實是因為他們違背天意竊取了本不屬於他們的神格,天道給予懲處的結果。
就如他同樣不知道,其實幼年時的他之所以被推上火刑臺,是他父母扛不住輿論壓力的結果。
一個四處留情膽小怕事,一個為榮華富貴用自己的骨血去賭一則似是而非的傳說,心效能有多堅定。
師瑜從來沒告訴過他這些。
兩歲的小孩不需要知道這些,只要知道神話故事裡存在永恆。
在那場荒誕而瘋狂的交易裡,擺注的人是他們的父輩,催化的是雞犬昇天的寄願,長者的貪戀構架在天平的兩端,而孩童卻從出生呱呱墜地起便成了博弈賭注的砝碼,直至聽命去承劫踏進鬼門關,也連選擇的資格都不曾有過。
命運之書寫下他們的名字時,就昭告了他們註定成為塵世的亡靈。
……如果沒有主神的話。
師瑜在石頭上刻完最後一刀,放下工具:「這麼快就回來了?」
元祭點頭。
他提著籃子從村頭走到村尾的一路上打聽到了不少候選人的訊息。
並非是村民知曉主神選舉的事情,而是這片村子裡到處都是熟人,一群外人空降至此根本沒有隱藏的條件。
有人當了散財童子,邀人上門分發金銀珠寶;有人為樂善好施,四處擺攤在街坊間做大鍋飯;有人廣結善緣,和老人小孩稱兄道弟成忘年之交;還有人走馬觀花斟酒喝茶,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遊戲人間。
元祭不知道這時的天道有沒有在虛空中觀察自己的候選人,除了好奇以外,餘下的時間便全用來想著師瑜。
對方握著植株剝下的種子,對方將種子埋進土裡等待生長,對方把長成的秧苗插入泥田,對方捧著色澤燦爛如玉石的稻穗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