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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百姓家的宅院並不大, 不過一進一出的佈置。
還未行出幾步, 便看見一株枝葉繁茂的梧桐樹下鋪著細麻布,上頭臥著一隻黑白花的狸奴, 想是老先生口中的『花兒』, 而她柔軟的腹部下, 還團著五隻小小的絨球。
要離近了看, 才能看出是一窩初滿月的小狸奴。
每一隻都不過雙手合攏大小,毛色不一,自純白色到集黃白黑三種顏色於一身的,不一而足。
謝鈺將食盒中裝著十二條小鯽魚的青花瓷盤取出,放在『花兒』跟前作為聘禮,這才讓折枝上前去選。
折枝蹲下身去,試探著撫了撫離她最近的那隻純白狸奴柔順的長毛。見那『花兒』忙著吃鯽魚,沒什麼反應,膽子愈發大了些,將餘下幾隻也一一抱了過來,又是順毛,又是捏那粉紅色的小梅花,杏花眸裡的笑意甜軟得像是要滿溢位來。
謝鈺等她許久,見她始終沒做出決斷來,這才輕聲問她:「妹妹喜歡哪一隻?」
他問話的時候,折枝懷裡正抱著兩隻三花的,手上還摸著只橘色的,裙裾旁則團了一黑一白的兩隻,只覺得每一隻都綿軟可愛,叫聲甜糯,讓人放不開手去。
直至謝鈺問了兩次,折枝方才自這溫柔鄉裡醒過神來,抱著那些狸奴道:「折枝都喜歡。」
謝鈺抬眉,伸手替她捻去了衣襟上落下的一根白毛,語聲淡淡:「妹妹對狸奴如此博愛,待人亦是如此嗎?」
「哥哥說到哪去了?」折枝藏在幕離下的蓮臉略微一燙,略想一想,卻也想著等將來回荊縣的時候,山高水遠,狸奴多了,路上怕是難以照料。便依依不捨地將懷中的兩隻狸奴放下,輕聲問他:「折枝從前沒養過狸奴,怕養不好。哥哥覺得什麼顏色的狸奴好養活些?」
謝鈺亦不曾養過,聞言思量稍頃,俯身抱起那隻橘色的遞到折枝手邊:「這隻如何?」
折枝抬手接過,入手時便覺這狸奴要比方才那兩隻黑白花的沉上許多,一著眼看去,又見那橘色的狸奴窩在手中蓬鬆的一團,胖得連脖子都見不著,這才忍不住輕輕笑起來:「哥哥選得真好,這隻狸奴看著圓潤可愛,似是頗為能吃,一定能夠養活。」
謝鈺看她喜歡,便直起身來,略撣了撣衣擺,對那老先生比手道:「煩請老先生借偏房與筆墨一用。」
待那老先生答應了,又輕聲對摺枝道:「隨我過來,去寫一張『納貓兒契』。」
折枝應了一聲,趁著『花兒』吃魚的當口,悄悄抱著那隻橘貓起身,快步跟著謝鈺走到偏房。
老先生是個讀書人,裡頭的筆墨紙硯皆是現成的。謝鈺便鋪開宣紙,從容落筆。
大抵一盞茶的功夫,宣紙上密密成行。
那一手雋秀的瘦金體,看得老先生連連點頭稱讚,也令折枝有些赧然,將謝鈺寫好的『納貓兒契』接過去後,先小聲解釋一句『我的字跡遠不如哥哥,還請老先生不要怪罪』,這才將狸奴放在地上,起身提筆認真謄寫起來。
又是一刻鐘的功夫過去,折枝謄寫罷,正想擱筆去抱那狸奴的時候,卻見中間突兀地空出了一大塊,遲疑一下,又小聲去問謝鈺:「這處是還需添上什麼嗎?」
謝鈺替她將探頭探腦,打算往庭院裡走的狸奴抱起,答道:「還需在正中繪一張狸奴的小像。」
他說著,將狸奴遞向折枝:「由我來繪便好 。」
「若是讓哥哥來繪,豈不是成了哥哥的狸奴?」折枝輕笑了一聲,只撫了撫狸奴柔軟的長毛,便又重新執起筆來,看著那狸奴的模樣,試著往上落筆:「折枝自個來便好。」
她未曾學過作畫,只是將常日裡描花樣子的本事使出來,倒也繪了個七八成像。
尤其是那圓潤的模樣,稱得上是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