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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齊月說完,也不待他反應,只笑道:“柳相,東華門已在眼前,奴婢便不送了。” 柳青河滿腦子都是他最後那句話。 何為再死一次? 他探究地望著眼前之人,卻見那人面色如常,方才那一幕似乎僅是他的想象。 風雪漸大,腳下的皂靴浸在雪裡,裡頭的襪早已溼透。 古齊月面上帶著三分笑意,但仔細看仍不難看出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 兩人隔著風雪,終是柳青河先開了口:“如此,多謝古大人相送。” “柳相客氣了。”古齊月筆直地站著,脖頸都未曾彎一分。 他目送柳青河走出東華門,面上笑意倏然間斂起。 他回身,看著來路之上的腳印已消失不見,低嘆道:“是誰曾言,走過的路不會騙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那句低嘆被風席捲著遠去,再也聽不見分毫。 容昭一到冬日,便極為怕冷。 她對明硯舟有救命之恩,雖從不以恩人自居,但明驍舟絕不會虧待於她。 見她早早便穿上夾襖,頓時瞭然,便差人不間斷地送來銀絲炭,供她取暖。 那婦人與她相熟之後,便也常來她屋中,有時是一道討論刺繡,有時是看她打絡子。 容昭自那日之後,便常常觀察於她。 不知怎的,她總有種莫名奇妙的預感,覺得那婦人與阿川不同,她似乎仍保留著前塵記憶。 但那或涉及她的傷心事,是以容昭見她不說,便也不多問。 明硯舟已休養了數日,眾人均閉口不問他重傷之前的事,只等他自己想起。 那一日來得很快。 他靠在軟枕上,眉眼低垂,竟是一夜未睡。 陵游來侍候他梳洗髮現他面色不好,還只道他病體未愈。 半晌後,聽見明硯舟啞聲道:“勞煩你替我將那件天藍色的衣袍拿來。” “您今日要換上?” “嗯,辰時再替我將我兄長他們請來吧。” 陵遊領命而去。 用過早食,容昭正躺在榻上,手中拿著本兵書在讀,便聽見陵游來相請。 ”容小娘子,您可在屋中?” “在。”容昭快步行至門口,拉開了門。 陵遊笑道:“二殿下請您去一趟。” 容昭看了看天色,返回屋中拿了身厚厚的披風穿上,又看見那道亡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便笑道:“阿姊,你可要與我同去?” 那婦人聞言笑起來:“可以嗎?” “你不是想見一下我那位友人嗎?與我同去便能見著了。” 她頷首,眼裡俱是笑意。 一人一魂如此便出了門,繞過長長的廊廡,風雪便落了她滿襟,那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髮髻也被打溼。 她無奈道:“淮縣從無如此大雪,方才出門時,應執把傘的。” “可是身上冷了?”那婦人關切地看著她。 “我穿的厚,倒也不冷。”她看著前面的路,笑道:“我們走快些,去他房中烤火吧。” 她眼中的頑皮直引得那婦人搖頭失笑。 路並不遠,容昭到時,明驍舟與二位大師已然到了。 星雲與知遠前日裡便打算離去,未曾想到這大雪突然而至,前路難行,便也就擱置了。 見容昭攜那婦人前來,二人便斂下了眉眼。 到底男女有別。 明硯舟想得周到,屋子內豎著面屏風,容昭與那婦人坐於一側,郎君們坐於另一側,如此也不算逾矩。 他如今已能行動自如,身軀雖還無甚力氣,但終歸不需人貼身照料了。 他穿著那身簇新的衣袍,袖口處的海棠花開得正豔。 頭髮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在頭頂之上,在容昭看來,其實並不如那絲帶束髮來得好看。 但到底面如冠玉,氣質皎皎。 那婦人透過屏風打量著他,不由微微頷首。 她湊近些,低聲道:“那位便是你的友人?” 容昭神情坦蕩,聞言頷首:“是。” “別的不說,這通身氣度倒是不輸那些王侯將相。” 容昭聞言彎起眼睫,她笑道:“他本就是王侯。” 那婦人終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旁人看不見,那二位大師卻是聞聲看過來,見她們似在頑笑,便瞥過了眼。 明硯舟為殘魂之時,尚能看見亡魂,如今魂魄已安,便再也瞧不見了。 他隔著屏風,只看見那道纖細的身影,面上似揚著笑。 視線落到她的繡鞋之上,地上似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