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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盡於此,她忍不住問道:「師尊為何如此堅持?」
「原先不知道人間有這麼一項規矩,如今知道了,當然要補上。」謝貪歡的指腹沾了茶水,在青玉桌案上畫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他大約是胡亂畫的,韓雪紹看著,卻覺得那些水痕漸漸成了形狀,還不等她細看,水跡卻已經乾透,尋不見半點痕跡,與此同時,她聽見謝貪歡一字一頓說道,「別的人有的,你也得有,我不知道給你,你就應該向我討要。」
年紀尚小的韓雪紹聽了都覺得他這話荒謬,「如果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給我摘麼?」
謝貪歡手掌托住臉頰,鬢間的碎發糾纏在指縫間,又款款地貼著腕節落下去,狹長的眼睛一斜,放在她身上,瞧她神色便知她說的是反話,倒也沒有戳穿她,抿著唇笑了笑。
「三垣四象十八宿。」他眉目艷麗,凝著一種奇異的糜爛感,薄唇一張一合,緩緩吐出一句話來,說的話雖然荒謬,卻又格外可信,「乖徒弟,你要哪一顆,說來讓為師聽聽?」
他眼底像是藏著漩渦,在吐息聲中緩慢遊移,是滾燙的,也是極致的寒涼。
韓雪紹初來枕水峰的時候最見不得謝貪歡這副懶散模樣,看了兩年,多多少少也看習慣了,並不吃他這一套,從容地望了他一眼,只當他是在說玩笑話,「神仙也會騙人嗎?」
謝貪歡笑了,「斷玉仙君確實是會騙人,唯獨不騙你。」
他這玩笑話說得懇切,韓雪紹原本不想和他繼續胡鬧,聽罷,只得隨意指了一顆。
「心月狐。」謝貪歡掃了一眼,竟然真的站起身來,語氣平靜,說道,「我去去就回。」
眼見著他袖袍被風吹得鼓起,檀香般的氣息浮動,韓雪紹這才明白他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說要去摘星,她隨手一指東方第五宿,他就真要去天上將那顆星給取下來。
「好,我信,你說的話,我都信,不必特地向我證明。」
韓雪紹驚慌失措地攔住謝貪歡,好說歹說,終於將這個隨性妄為的師尊勸住了。
她聽聞每顆星宿都是一個神仙,謝貪歡身為斷玉仙君,如果真將那心月狐給擄了過來,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到那時候,該如何解釋這一切?說她只是隨手一指嗎?
韓雪紹一點也不感動,只覺得後怕,還有就是——她再也不敢說這種話來激他了。
等到拜師儀式那天終於來臨,謝貪歡大約是施了什麼術法,令這枕水峰冬日生夏花,冰雪消融,他仍舊是一身紅衣不改,外衣卻罩了一層蠶絲織成的薄紗,在暖陽的照耀下泛著粼粼的波光,照得韓雪紹神情恍惚,他湊近後,似乎說了句什麼,但她沒能聽清楚。
她眼前的景象連成陰翳,耳畔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像是沉入水中,然而謝貪歡落在她眉心的手指卻是有著真切的溫熱觸感,是她與搖搖欲墜的世界唯一的平衡點,沿著眉心向上滑動一寸,拇指貼在她膚上,四指張開,微微籠住她發頂,手腕下沉,覆於其上。
韓雪紹抬起眼睛,只望見謝貪歡藏在暗處的一雙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瞳孔收縮成一線,口中念著的,是她聽不懂的晦澀梵文,她一抬頭,垂下的發尾就掃過她的面頰。
她適時地想起以前從詩文中看到的一句話來: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片刻後,謝貪歡告訴她,「好了」,眉眼一抬,又變得柔和起來,懶散得毫無威脅。
他豎起食指,輕飄飄在空中一劃,分割星河之水,讓韓雪紹以水照鏡,瞧一眼如何。
韓雪紹依言瞧了一眼,這才發現謝貪歡方才是在她眉心處留下了一個雁形花紋,一筆一畫,勾勒得細緻,泛著淺紅,襯得她眼下的痣愈發像淚珠。她仔細分辨了一陣,忽地察覺這就是謝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