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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避開她的目光,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
他告訴自己,這並不是因為私心,而是因為她就算繼承了王位,也沒辦法在王位久坐。
除了他還有六個至高神使,那六個至高神使,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一個女子繼承王位。
他站在高處,冷眼旁觀她加冕為王,冷眼旁觀她被趕下王座。
她被判處火刑的那天,他的手又像第一次見到她那樣顫抖起來,體內的感官開始蠢動,化作一團黑霧想從他的體內逃逸出去,前往她的身邊,纏繞住她的手腳,從外到內地保護她,佔有她,令她免受世間的一切傷害。
但他可以這樣做嗎?這樣做是否有失公正?
他這樣偏袒她一個人,是否對其他人不公?
他憐憫她,不想她死在神殿的火刑架上,其他人就該死在火刑架上嗎?
他既然選擇當至高神使,就不能再以普通人的目光去看待整個世界,更不能再以普通男人的目光去看待一個人。
他不能有私慾,不能成為一個男人。
作為世俗和超世俗的統治者,他必須把自己的軀幹掏空,尤其是那些激烈的、牢固的、蠢動的、粗野的、一觸即發的慾望。
他不能讓這些慾望影響自己的判斷和抉擇。
她行刑的前一晚,他破天荒沒有去祭壇前朗讀經書。
他半閉著眼睛,倚靠在椅子上,手上拿著玫瑰念珠,默誦著經文,想要使躁動不安的心境恢復平靜。
然而,無論他怎麼默誦經文,體內的黑霧都蠢蠢欲動。
它們瘋了似的在他的體內掙扎與翻滾,想要擺脫他的控制,前往他此刻最想去的地方。
有那麼幾秒鐘,他甚至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但救下她以後,他這輩子又算什麼呢?
他的使命,他的志向,他竭盡全力維護的公正和純潔都將在頃刻間變成一個笑話;他十幾年的禁慾生活,視女子為洪水猛獸的禮教觀念,也將變成一個笑話;他體內那一絲神性,更將變成笑話中的笑話。
他吞了兩顆助眠的藥,試圖入睡。
這兩顆藥卻沒能使他入睡,反而讓他頭腦裡緊繃的理智鬆弛了下來。
理智一退讓,情感和慾望就佔據了上風。
它們是洶湧的潮水,衝垮了他竭力維持的理智。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從平靜無波躺到大汗淋漓,熾熱的鮮血流遍了他的血管。
現在的他不再是平時的他,而是被黑暗霧氣填滿的他。
那黑霧四處瀰漫,化為一條條隱形的、纖細的、長無邊際的蛛絲,從他的軀殼連線到她的身體。他的耳旁漸漸變得嘈雜起來,響起她胸腔內搏動的心跳聲、血液的流動聲、喝水時的吞嚥聲……蛛絲越來越多,到最後,他幾乎能看見她模糊的背影,她美麗動人的側影。
隨著她的模樣越來越清晰,他的理智也越發接近垮臺,原則也快要崩塌了。
也許藥的效力過去,他就會趕到她的身邊,出手救下她。
然後,她從寢殿裡逃走了。
連綿不斷的蛛絲也斷開了,他不禁汗淋淋地鬆了一口氣。
更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或許是神聽見了他無望的禱告,自從艾絲黛拉逃離王都後,那些黑霧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沒來困擾他。
她應該不會再回王都了。
這樣也好,只要她不在王都,他就能一直保持理性。
至於這個艾絲黛拉……
阿摩司神色十分冷淡地看著手上的信紙。
至高神殿從前沒有神女,以後也不需要神女。他並不會因為她和艾絲黛拉一個名字,就高看她一眼。
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邊境主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