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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花生被韓辛寅手上加大的力量弄疼了,尖叫一聲竄出他的懷抱,顛顛地跑了好遠才小心翼翼地回過頭。花生有十歲了,是貓中名副其實的老人家,皮毛雖看著油亮,卻掩不住身體發福,骨骼老化,昔日的靈敏身姿也是一日笨重過一日。
過了秋高氣爽的天氣,冬月裡來的天空就一直是陰沉沉的,像是聚了許多陰氣壓在通州城上頭。冷風吹得人打了個寒顫,韓辛寅松下口氣,安慰似地往回走,嘴裡默默地重複著:“好在還有淮陌!好在還有他!”
今日的法事幾乎吸引了全通州的男女老少,但凡能走得動的都要往這山上跑,輕簡的馬車被堵在半山腰走不上去了。畢竟不在自己的地頭上,韓辛辰難得沒有擺架子,皺皺眉頭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拉著蘇莞煙便下了馬車融進了上山祈福的人流裡。
耳畔低低傳來女人悽楚的哭聲,小道上三三兩兩地走來幾個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女。走在最前面的少婦被左右兩個婆子扶著,挺著肚子艱難地往山上走。
斷斷續續地有人勸慰:“別傷心了!想想肚子裡的孩子,你男人是為了你娘倆兒才上去守城的,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他作死鬼都不放心呦!” 這話起了不少反作用,女人揉著眼睛哭得更兇,哀哀怨怨為上山的人群中更多了幾分悲涼。
“誰家沒死男人!哭什麼哭!”走在蘇莞煙身邊的大娘頭扎藍色方巾,挽著碩大的竹籃子,膀大腰圓一看就是常年操勞的主兒,嚶嚶寧寧聽久了實在是忍不下去,粗聲粗氣地訓斥道:“我家男人守城死了!兒子也死了!老孃不該做什麼還做什麼?怎麼死個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日子長的很,活著的總要好好活著,不然他們不白死了……”
大娘紅了眼睛有些說不下去,粗糙的手掌抹了把眼睛,換口氣硬聲說:“這日子是拿命換的,以後要好好過!”
抽噎的少婦終於是止住了,緩緩前進的人群還沒來得及散開一絲悲切,一直是眼神木稜的老太忽然像是受了刺激,跪在了地上,大聲哭喊道:“我的兒啊!你讓我個老太太怎麼活啊!你走了,我還哪有以後啊!一輩子就盼了個你,你走了,我還哪有以後啊!”
河燈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何苦要來這裡?蘇莞煙被滿布在山間的悲悽染得渾身發疼,站在原地抹不開腳,側頭看向韓辛辰。他像是見慣了,冷冰冰的臉上看不出更多的表情,嘴角平成一線,半晌才低聲說:“人這輩子總要有個盼頭,不然活著就成了累贅。”
“王爺有願望要請?”蘇莞煙往他身邊靠了靠,抓住時機不輕不重地開了個玩笑:“今天來請願的人那麼多,您的願望又那麼大,萬里江山的事只怕菩薩沒精力管。”
韓辛辰也不管周圍有多少雙眼睛,大明大放地攬住蘇美人的腰,故意誇張地嘆息道:“你怎麼就知道我許的就是那個願望,說不好本王今日來求的是與蘇公子白頭偕老,三生三世不離不棄!”
“佛祖不管這個,真要是求他還不如找個兔兒爺拜拜來得現實”,蘇莞煙不信他嘴裡的話,彎起眼睛笑嘻嘻地回覆:“再說了,莞煙以為王爺除了那個也不缺什麼!”
“怎麼會?”韓辛辰一轉臉變嚴肅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蘇莞煙一時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只得付和地點頭答應:“不管王爺缺什麼,莞煙都願意陪著您!”
蘇莞煙是杯暖心的溫酒一旦舉起就放不下,韓辛辰握緊他的腕子,沉默地往前走,落在心裡的種子像是著了魔咒似地開始瘋長,恍惚間生出一個念頭——就算他是一杯毒酒喝了又何妨?
大師的法事從晌午一直持續到黃昏,濃重的檀香味繞在山頂久久散不開,香灰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時不時被冷風捲起,洋洋灑灑沾滿了來著的衣衫。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與眾人跪在一處祈福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