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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一般。
之後的路程疲憊,冬茵到了地方下車,還要走很遠很遠的路,她一眼看過去全是山。
她把圍脖往上拉遮住嘴。
走了一條小路到小賣部,她進去買香紙和香燭,現在的季節很少有人買這個,東西摸起來都有點潮濕。
店主怕她不要,一直給她推薦,說香紙攤開曬曬就可以用,還給她少了幾塊錢。
冬茵摸出手機,想著掃微信付錢,老闆說家裡的孩子不在家,他不會弄這個,只能收現金。冬茵在兜裡摸了半天,才把現金湊齊了。
山路很難走,走了快一個小時,高高的山坡,冬茵腳已經走疼了,她拍拍身上的灰塵,拿紙巾擦皮靴上的塵土,然後一步步的走進去。
山,全是山。
荒涼的枯草,北風吹過來宛如刀割。
鼻腔裡撥出來的全是水汽。
一排排的房屋,她從滿是石子和枯葉的路上走過,有人看她,她也不看回去,只是望著前方。
期間有人認出她叫了她的名字。
五分鐘後,冬茵給謝茗君發資訊:【我到了!我到家了!】
·
門開啟,屋裡有股長久未散的雨黴味兒。
冬茵把門推得很開,好讓這個味道散散。
她上次走的時候,特地用塑膠布把東西蓋起來了,趁著還有太陽,她把塑膠布拿出去丟掉,再把被子抱出去曬,她找了根棍子翻著面的捶打。
有人從門前經過,跟她打招呼,「冬茵回來看看奶奶啦。」
「嗯。」冬茵輕應了聲。
那人看看她,看看她的小屋就走了。
冬茵先把要洗的東西拿出來,把屋裡掃了一遍,再去下面的燕塘打了一桶水,她哼哧哼哧的提回來,不等喘完氣,又去擦小屋子裡的東西。
清明節她回來都弄乾淨了,但還是落滿了灰塵,一桶水很快渾濁了,她又去壓水井裡去抽了一桶水。
她們這裡還沒有通自來水,井水抽上來還是溫的,冬茵趕緊提進屋裡擦擦,木箱子、木床、木桌子,再搬椅子站上去把角落的相片也擦擦。
晚些時候,她去燕塘洗東西,底下幾個洗衣服的大媽在嘀嘀咕咕地議論她,說她為什麼還敢回來,說她沒良心,說她染頭髮穿得很騷氣。
就差沒說她在大城市做妓。
冬茵愣愣地站著,等回過神,那兩個長舌婦已經走了,她眼睛很難受,悶得慌,覺得自己剛剛應該過去把那些人踹進水裡的。
可是她不敢。
她自我安慰的想,沒事的,冬茵,明天你就穿得漂漂亮亮的從村頭走到村尾,讓所有人看看,你當初拼命要從這裡跑出去是對的,你讓自己過的很好,你拋棄了這山裡的愚昧。
冬茵含著眼淚回去繼續收拾,收拾到了五點,天黑下來,她把棉被搬進去,站在門口看。
看,她的小窩就變得漂漂亮亮的了。
夜裡。
冬茵把牆壁上的鏡子拿下來,照了照自己的臉,灰土灰面的,再低頭看看,褲子上一片灰。
她用土灶燒了熱水洗澡,把自己弄洗得乾乾淨淨,確定自己很光鮮才心安。
這一天太忙了,洗完澡沒精力去做其他多餘的事,她把手擦乾淨,躺在自己的小窩裡。
她閉著眸子,睫毛濕了,很快臉頰也濕潤了。夜風來襲,呼啦啦的吹著,吹過了荒野枯草,像是巨獸一般在樹林裡咆哮。
冬茵做了個夢,她已經很少做以前的夢了。夢裡她跟著奶奶一塊撿塑膠瓶,奶奶讓她回家,她沒聽奶奶的話,說想再撿兩個瓶子,她撿啊撿啊,後面有一條大狗追她,她就往家裡跑,可她家門口很多人,那些人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