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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岱走近了,見著他這模樣, 又是氣不打一處來:「一天天淨顧著你那破抹額幹嘛?流血了不知道按住止血嗎?」
他雖是這麼說著,但是見到沈謬的下巴還在流血之後,便主動拿著衣袖去擦了。
衣袖剛碰上沈謬的下顎角, 沈謬就後退了半步, 冷笑著:「別弄髒了你的衣袖, 我自己去洗洗就好。」
知州大人愛潔,這是整個知州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沈謬抿緊唇線,冷著臉, 當著眾人的面往外面走了出去。
大家見房間的主人都出去了,也都紛紛沒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沈岱和明勁光去了書房商議剿匪的具體大小事宜,而沈青離便跟著沈謬的步子跑去了。
明裳歌跟著沈青離的步調,在後面遠遠地看著他們兄弟二人。
沈謬在府裡的井邊舀了一瓢水,隨意地洗了幾把臉,只是這傷口越洗,血珠冒得越多。一旁的沈青離終究是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道:「哥!你別洗了!」
說完,沈青離去井邊旁邊的小木屋裡拿出了個陶瓷小瓶,和一條布條。
他本欲想將親自上手幫沈謬包紮來著,但是看到沈謬的黑臉之後,又堪堪停了下來。
直到這時,沈謬才把捂住抹額的手給放了下來。
額間,赫然列著一條深褐色的疤痕,看這樣子,當時肯定是傷得很深的。
沈青離看到這條疤之後,眸子動了動,半晌過後才慢慢地出聲:「小時候的那道疤,還沒好嗎?」
「你都說是疤了,怎麼可能會好?」沈謬語氣淡淡。
沈青離囁嚅了一會兒,隨後才小聲喃喃道:「哥,對不起。」
這道疤,是他的錯。
「我知道小時候是我過於膽小了,所以才不敢主動出來承認自己的錯誤。」
沈青離在嘗試道歉。
「那個時候,是我藏了那把大刀,但是我也是太害怕爹會打我,所以我才不敢承認。」
從小,沈岱就不喜歡他們兩兄弟舞刀弄槍,只想他們好好溫習功課。
但畢竟是小孩子,都會有那麼一個喜歡舞刀弄槍的年代。
家裡一直放的有一把用來辟邪的寶刀,沈謬被沈岱打了好幾頓,所以那把刀他後來再也沒有動過了。
但是剛才幾歲的沈青離卻突然來了興趣,有一次竟然直接把刀給藏了起來。
藏刀的這種事情,沈青離是第一次幹,但是沈謬卻幹了不止一次。
哪怕這件事情不是他幹的,但是沈岱卻更願意相信沈青離沒有幹。
有時候對錯,只是對方的自主選擇而已,從未有過客觀之分。
沈謬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沈岱滿臉滔天的怒意,他揮舞著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辟邪刀,直直地朝沈謬的額頭砍去。
半指深的傷口,直接要了沈謬半條命。
那天,也是他阿孃去世後的第五年忌日,他頂著被胡亂包紮的傷口,一個人去了後山祭奠了阿孃。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沈謬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家了。
額間的血珠早就浸透了包紮的白布,他回到自己陰暗逼仄的房間,翻出了那條小時候阿孃給他做的抹額。
這是這條抹額,是阿孃特地叮囑過的。
要等到弱冠娶妻之後用,是阿孃蹭與他的成人禮。
只是可惜了。
沒能等到弱冠成親,沈謬就拿出來用上了。
藍黑色的抹額上,被一位母親耗盡心力,一針一線繡著緊密的雲祥紋樣,顯得矜貴又典致。
這是他阿孃對他的希望,希望他能夠做一個高雅之人。
跟他爹一樣。
這是沈謬第二次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