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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以為自己是一粒微塵,唯有不斷將自己壯大,沉澱得堅固,磨礪成他想看見的樣子,才不負世人皆道我該償還師尊的恩情,」凌淺回想過去,不再糾結於恨,也並無多少遺憾,「其實無論他曾想讓我變成怎樣的人,我一直都是我自己。」
「我今日見到太一門的師妹,她對我的態度真誠,讓我意識到,師尊陷我於不義,汙衊我的名聲,但並非他有心搬弄是非,白就能被說成黑的。」
「與人為善,真心守護那些弟子一場,我不後悔,但我不能再為他們擋風遮雨了,人都需要依靠自己成長。」
「師尊今日來,是以為我無論對他有情,還是對這些弟子有義,我只要因此在宴席上稍有愧疚之色,亦或是我乾脆當眾認下罪行,他就能重新在仙門建立威信,或許還能重整旗鼓,過幾年再帶一群人去天柱試機緣。」
宗洲道:「何不將天柱下的活口,示與此人今日來此的同門。」
「你清清楚楚,還故意一次次激我,」凌淺眸子一轉,機靈神色,「若我執念仇恨,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將此人推到人前。」
凌淺手指戳了戳宗洲的胸口,道:「可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人,我們以滿月宴的名義,請了各大宗門前來,若是今日揭露這駭人聽聞的罪行,才真顯得刻意了,恐怕凌霄君也想知道你手中有沒有活口,還想著倒打一耙,藉機滅口呢。」
「想得通透。」宗洲讚嘆道。
凌淺轉身瞧向大殿的方向,道:「所以我今日無論在宴席上見到什麼,都要穩重。」
「他給孩子備的賀禮,未安好心。」宗洲道。
「他要動搖我的心緒,讓赴宴之人皆能瞧見我失態,」凌淺牽著宗洲,緩緩向正殿走去,「我也想試驗一番,我今時今日的心境,是否再不為外物左右。」
「若是個活物呢?」
宗洲這一問,凌淺還真未想過。
他在太一門是養過不少動物,但那些生靈在他身邊,活不了幾日,皆死於非命。
如今想來,該是師尊下的狠手。
凌淺不假思索,道:「若有活物尚在,他今日怎會只搬桃花林來。」
要人念舊,豈不是該拿出越多舊物越好。
宗洲又道:「活物也不一定是你養的畜生。」
凌淺心緒平靜,真不知除了畜生一類的活物,那個人前還要做偽君子的人,還有什麼能大大方方裝進盒子裡,公開示與仙魔眾人。
直到他這日在宴席上,收了無數尋常賀禮。
一個身著太一門弟子服的小弟子,在眾人注視下,雙手端著一個金燦燦的,約莫新生嬰兒大小的錦盒奉到他面前。
這小弟子瞧著眼熟,該是從前內門修行的。
一見他便雙目閃過一絲親切。
卻又很快低垂下眼,說道:「掌門說,既然收了逍遙宮的請帖,賀禮,送給宮主夫人。」
這是言明他凌淺如今只與逍遙宮有關了。
「掌門的意思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請宮主夫人當眾開啟瞧一瞧。」
凌淺抬手覆上錦盒的蓋子。
隱隱嗅到一絲熟悉的血腥氣。
……
第50章 仙魔殊途
凌淺的手輕輕覆在金絲織成松樹的錦盒上,指尖觸感栩栩如生,一時讓他恍惚,彷彿眼見的是太一門懸崖邊的那棵。
昔年他挖去了塵封自己年少純情心思的桃花樹,移栽此松樹,以向師尊表明這世間包括自己,再無比師尊意願更重要的東西。
象徵著徹底無私無我,只對一人忠誠。
今日先禮後兵。
若能用桃花之情動人,想來這扎人的松針是不會送到他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