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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尤裳不曾注意到他臉上微妙的變化,只是繼續用藥袋敷著臉頰,衝劉承訓笑得燦然生花,“我今年八歲了。”
在安城眼裡劉承訓是極少接觸人的,他過分的冷靜如成人般波瀾不驚,幼小的心思裡藏著看不透猜不盡的想法。
可偏偏這個叫印尤裳的小女孩甚得他意,安城時常見到他們兩人坐在湖邊亭內,默默翻看古籍,誰也不說話,只是許久相視一笑。
“你在想什麼?”劉承訓合上一本書。
碧水藍天之間長榭如同一條巨龍臥於湖水之上,夕陽西下,湖水有著一抹胭脂色的薄媚,厚厚重重的雲霧盤踞在天空,夕陽只能露出一點點空隙,宛如沉入海中的游魚,偶然翻滾出金色的鱗光。
印尤裳靠著他的背,淡淡地說:“我在想我娘。”
劉承訓的臉色忽然陰冷下來,安慰的語氣也變得生硬而蹩腳,“別想了。”
印尤裳望著遠處的夕陽,兩頰被餘暉照得稍泛微紅,她清楚記得母親一直的囑咐:尤裳,倘若有一日娘不在了,你定要學會照顧好自己。她知道母親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她時刻準備著失去的痛苦,可當真的遇到突如其來的轉折時,她竟不悲不喜只是莫名惆悵。
“我帶你出去如何?”
印尤裳甚是詫異地望向說話的劉承訓,“他們不准我離開。”
劉承訓卻拽起她的小手,“怕什麼,跟著我。”
“快些。”劉承訓在牆外向她伸出手,印尤裳卻惶恐地趴在高牆上不敢下來,“快下來,不然一會就來人了!”劉承訓朝她張開雙臂。
“何人在那裡?”侍衛隱約聽到東牆邊有聲音匆匆趕來,印尤裳一急,沒抓穩竟順著牆跌了下去。
牆外是成簇的木槿花,她恰好墜入劉承訓的懷內,兩人皆摔入花叢中,濃郁的花香四溢,各色絢麗的木槿花噴吐著芬芳,如錦如繡濃密地綻放著,她卻在柔美的花海中笑了起來。
劉承訓慌伸手覆在她的唇上,一牆之隔的侍衛敏覺地檢查著四周,“你們不去巡視王府在這裡作何?”安城忽然發出一聲怒喝,侍衛指著牆角泥土上的小腳印,“安大人,剛好像有人翻牆逃走了。”安城揮手打住他們的話,“胡說些什麼,剛分明是少爺在此處玩耍!”
“不是,這腳印好像還有……”“還有什麼?想偷懶是不是?”一群侍衛莫名捱了安城的罵,只得垂頭喪氣地離開,安城瞧見他們走遠了,趕緊將泥土上的鞋印抹去。
劉承訓聽牆內已悄無聲息,才鬆了手,印尤裳卻抿然笑了,“原來你比我還怕。”笑靨順著她的嘴角散到兩頰,同萬千繁花相映生輝。
“別胡說,我只是不想被抓回去。”他這樣說,她還是忍不住又笑了一聲。
“這裡怎麼這麼多花?”印尤裳跟在劉承訓的身後踉蹌著走在花叢中,“是父親命人種的,後來不知為什麼,父親下令將它們都燒了,只是牆外還有如此多的木槿花。”
天藍得就像一面銀鏡,花長得異常旺盛,無邊的花海彷彿彩色的沙粒綴滿綠葉,花香馥郁,甜香醉人,印尤裳卻停下了步子,“木槿花……”她低聲喃喃著,那年母親手把手教她寫字,母親寫的一手秀美的柳體,印尤裳指著宣紙上的字,“娘,這兩個字怎麼讀?”“這兩個字讀作‘舜華’,是孃的名字,也是木槿花的意思,尤裳可記住了?”尤裳點了點小腦瓜,“嗯,記住了,娘就是舜華,最美的木槿花!”
而在牆另一邊的北平王府內。
“王爺!”蘇逢吉推門立於劉知遠的身後。
劉知遠隨手抹了下微潤的眼角,他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副畫,畫中女子活靈活現好似呼之欲出,細眉如柳,明眸搖曳顧盼生姿,回眸輕笑便是翩然驚鴻,恍若神妃仙子般直踏雲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