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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普渡寺,雲涯心情說不上好說不上差。
夏暖的長明燈本是生燈,現在已經移換了位置。
雲涯找到的時候,為燈添滿了燈油。
靜靜在燈下坐了一個時辰。
住持到的時候,雲涯就看著那燈。
住持和安陽王交情匪淺,合掌宣了聲佛號,道:“逝者已逝,雲施主切莫太過悲傷。”
無數人對他說過這句話。
片刻後,雲涯首次回答了句:“不知如何看開。”
“死者皆入輪迴,郡主這一世已然過去,再不受毒發之苦。”
雲涯未回頭。
“皆言人死如燈滅,但那是對死者而言。活著的人,譬如我,譬如王爺,都是當局者迷,看不開的。”
住持不再勸,坐在雲涯身側,唸了段往生咒。
住持要走的時候,雲涯道:“大師,後山多桃樹,我想挖一顆走,可否?”
住持:“緣何?”
雲涯:“我和郡主相遇在後山,那時,桃花正開。”
住持:“如此,雲施主請便。”
雲涯在山上多住了兩天,到處走動時路過一塊大石。
他問:“為何叫封刀石?”
隨行的小沙彌道:“有許多江湖人士來我普渡寺皈依,造下過殺孽的,用此石磨刀封刃,方入我佛門。”
雲涯看得那石頭一眼,點了點頭。
桃樹挖鬆動後,雲涯沒立即挖出帶走。
他離開普渡寺前又去了那石頭處一趟。
取出常年的佩劍,已劍刃拭石,劍鋒不再。
收劍入鞘,轉身離去。
☆、葬平生·終回
春初來的快,三月不過半,桃花開遍護城河,踏雲樓裡什麼都不缺,花卻沒幾朵。踏雲樓的事情循序漸進,雲涯常常也能空出些時日。
水千找來的孩子,他瞧過了,有幾個,根骨倒是不錯。選誰,倒還拿不定主意,只有再多看一段時日。
這些日子,踏雲樓中人已經摸著規律,往往堂裡找不著雲涯,指著煙雨閣和護城河去,一找一個準。
水千轉過幾處拐角,在南岸找著在石亭中的雲涯,他側坐於長凳,背靠亭柱,屈一膝於凳子上,手肘隨意搭在膝蓋,在他後方水千順著他視線往前看去,只有護城河的流水迢迢與桃花爛漫。
以往心情不暢還會提一壺酒,現在,似乎,連酒都戒了。
雲涯不回頭問:“出什麼事?”
水千道:“陛下,傳召。”
雲涯垂目:“你下次就回傳召的太監,說,我想去了自然會去的。”
這話有些張狂,水千隻點頭。
走上前,水千問:“有什麼好看的麼?”
雲涯問:“什麼?”
水千:“這護城河,你時不時都要來坐坐,有什麼,好看的?”
“沒有。”
“那你還……”話沒說完水千便是止住了。
雲涯不再說話,不喜不怒不悲,所有的神色都好似從他的臉上消弭,只留一張美人皮相。水千瞧著他乾淨的側臉,閉眼輕輕嘆息,轉頭再也不看他一眼。
待人走後,雲涯伸出纖長的指,接住那枚飛至手中的桃花瓣,粉嫩明媚,帶著勃勃生氣。流轉翻覆掌心,花瓣又漸漸落到亭外泥土中。
雲涯閉眼,右手指緩緩撫著左手腕上的平安扣,卻並不掀開衣袖來看。放下手,又去看流水落花,整個人靜止成畫。
待得桃花謝了,雲涯再也不去護城河晃悠。
某一日他起身,再也不覺得眼眶紅熱,胸口灼燒,便是換了身正裝,入宮。
走過踏雲樓大門邊時,水東特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