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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泛沒有伸手接信, 微皺了眉頭、有些不贊同道:「『用人不疑, 疑人不用』,既然先前與項元安談話時便已經說過南方暫時交予他負責,那舅舅便不該再如此疑心。」
薛聽州聞言微怔了一下,忍不住張口道:「可是殿下, 前有顧涼擁兵自重、舉刀造反,對於這些手執兵權的人, 我們不得不防!」
「舅舅被困在過往中了。」陸泛搖了搖頭,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對於不同的人,該有不同的態度——項將軍是一個敏銳的人,同樣也是一個久經猜忌之人。他選擇認下我, 並不只是單純為著那幾分稀薄的血脈,為自己找好一條新路才是更關鍵的。」
「如今合作初成,正是要交託信任的時候,舅舅此舉……不大妥當。」
「殿下……」薛聽州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可仍是帶了幾分猶疑,「今時畢竟不同往日。項元安不可盡信,我會將人手撤出些許,但必要的盯梢還是需要……」
「舅舅,你覺得我為人如何?」陸泛抬手止住他的話,抬起眼睫認真看他。
薛聽州微怔了一下,如實道:「殿下年紀雖小,卻聰慧敏銳、機敏過人;舉止端正從容、行事沉穩有度,是不可多見的英才。」
「那我比之大豐這幾位皇子,又如何?」陸泛聽了這番溢美之詞,神色卻未有半分自得,繼續問道。
「他們哪兒能跟你比。」這個問題的答案,薛聽州甚至不用過腦子、毫不猶豫道。
「那你覺得,若你是項元安,你又該如何去選?」
薛聽州沉默了片刻,點頭道:「我明白了。」
陸泛唇邊露出點笑意,眸中帶出些少見的傲然之色來:「若我連用人都不敢,又如何敢做這接下來的事?——振長策而御宇內、履至尊而制六合,身居高位者,有何不敢放心將手下事交予其他人?」
「殿下心懷寬廣、風度魄力過人。」薛聽州面上顯出動容之色來,起身退開半步、莊重地行了個君臣禮,「臣,敬服。」
陸泛抬手將他扶起,薛聽州將書信遞給他、方才起身。
陸泛拆開書信掃過,面上神色微松:「項將軍已經將我留下的人收攏了起來,沂州流民之間也安頓得差不多了。四州之中新募兵人數約有七萬之眾,正按照我們之前定下的計劃、朝著渝州繼續發展……」
「料想不久之後,這股夏日的熱芒將吹遍南方十二州。」陸泛神色平靜將書信摺好,輕而淡地說道,「然後……先前埋下的暗線是時候用上了,三月掃平端、睿、肅三王。」
「南方十二州——該從大豐的版圖中劃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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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南方潁州傳來急報,彌南江汛期江水泛濫,自邴江段起、衝垮兩岸堤壩長達一百五十餘裡,淹沒兩側農田不計其數。
本已快到收穫期的稻穀一夕之間化為了烏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潁州頃刻便亂了起來,連帶著周邊各州亦是在不同程度上遭受其害。
訊息傳至朝歌,金鑾殿上身子方才好些、能支撐著臨朝理事的後元帝當場吐了一口鮮血、栽倒在了龍椅之上。
朝堂之上一時人心惶惶,小半是慌於後元帝的身體,大半則是相互對視之後、從彼此眼中看出了新的主意。
一通紛亂之後,宮人內侍們七手八腳地將後元帝抬回寢宮之中、又急忙宣了太醫院的太醫前來看診;殿中群臣則是客套著、互相打聽訊息。
——如今在潁州任上的方大人,可是秦家嫡次女的夫婿,秦家則是三皇子背後最堅實的支撐。
此次潁州生亂,陛下會讓何人前去潁州呢?
這次的調遣之人,不僅是尋常的治水之職、安撫群民之人,更在一定意義上代表著後元帝的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