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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內是間小小的臥房,整齊的鋪著妝花緞被褥,想來是傅正禮在書房看書,時辰晚了就會留在書房休憩。
白蘇扶著景秀躺下,便退了出去。
景秀摸了摸還腫疼的左臉,先前敷了藥,腫似乎消散了些,卻還是有陣陣的疼,沒有鏡子也不知現在成了什麼模樣。冰涼的衣裳緊貼著裡衣,她退了鞋襪,趕緊鑽進了絨毯裡。因著昨晚想事睡眠淺,今一早又時時處著謹慎的狀態下,頭就有些昏沉,很快沉沉的入了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推門的聲音:“邵都督大人請進,太太稍後就來。”
聽到窸窸窣窣的衣訣摩擦聲,景秀清醒過來,卻聽外面柔和動聽的聲音:“大人愛喝什麼茶?”
半會,一個醇厚沉雅的聲音從容不迫道:“龍井清冽,武夷味長,羨陽醇厚,松蘿香濃,普洱本性……”他不緊不慢的細數,伴隨敲桌發出“篤篤”的聲音:“這些我都喝過,你們府裡還有別的茶嗎?”
“這……”白芷猶豫了下,漂亮的臉蛋就紅了一片。
邵謙沉聲道:“我聽說傅府老太太是韃靼人,韃靼有茶暹羅茶,這種茶性苦澀,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品嚐?”
“請大人恕罪,奴婢從未聽過這種茶。”白芷弓腰請禮,語氣變得慌亂起來:“老太太身子不好,這些年僻院別居,很少出來。”
“哦?”邵謙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景秀聽到這裡已睜大了眼睛,暗道不好,霍氏今日有客到訪,她在這裡偷聽於理不合,正要起身穿鞋,門外有小丫鬟來報:“太太來了。”景秀腿腳又縮了回來,趕緊捂住口鼻,不讓自己發出響動。
霍氏一身絳紅色金銀刻絲對襟直襖,頭上綰了支金累絲花卉的蜜蠟步瑤,體態富貴的走進來,見到邵謙,笑的端莊明霞:“邵大人能在府中留住,是我們闔府榮幸,一早還來請安便是太見外了。”
白芷看到霍氏前來,輕輕的舒了口氣。
霍氏坐下,見桌上未沏茶,不由道:“怎麼做事的?還不快上茶?”
“是,奴婢這就去。”白芷忙領著兩丫鬟退下去。
“傅太太無需客氣,我已叨擾一夜,今日是來辭行的。”邵謙朗聲道:“昨夜與傅大人對飲,傅大人好酒量,三巡酒下來也面不改色。我一介武夫敗下陣來,真是自愧不如,今日羞愧的不敢再留。”
霍氏聽言,臉色微變,但依舊笑盈盈地說:“邵大人太謙虛了。我家老爺的酒量我還是知道的,喝個幾杯就到頂了,是邵大人讓著我家老爺罷。既到了滁州,理應盡地主之誼,還請邵大人多住幾日。”
邵謙忙道:“傅太太是長輩,直接喚我廷益(邵謙表字延益)就是。說起來,家父與孝廉公還頗有一段淵源。”
霍氏眼睛微亮:“這話從何說起?邵大人祖籍是哪?”
邵謙郎朗笑道:“祖籍杭州錢塘,家父兵科都給事中,邵鄺。”
霍氏想了想,實在想不起這名字。為了景沫的婚事,她也差人去京城打聽過,邵謙雙親早已不在,他由遠房表叔兵部武庫清吏司於誠撫養長大,自小就在兵營,立過幾次大功,因力排南遷之議,擊退瓦剌入犯,擁立新帝郕王即位。新帝登基後,論功加封他為少保,任五軍左總督軍務。
邵謙慢慢說起道:“孝廉公清廉一世,剛正不阿。英宗皇帝寵信宦官王振,吾父與王振往年多有過節,知他是個貪贓枉法之輩,又勢焰熏天,多次上書彈劾,王振生怒,意欲摘去家父烏紗。孝廉公仗義直言,雖說素無交往,卻保家父官職。奈王振又以御邊失事生禍為由,暗地牽累家父,父即身亡,家母也跟著去了。”
霍氏嘆息一聲:“原來還有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