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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情緒並沒有困擾林池,因為她知道,其實她並不是一個人。
耳邊,周瑾清淺的呼吸極有規律地一起一伏,這個女人一向是自持而安靜的,即使是睡著了,那呼吸聲都一分一毫都不差地起伏,聽在林池耳中,便讓她有了有人陪伴的感覺。她沒有轉頭看過周瑾,也沒有試圖伸手觸控她,只是靜靜聽著那呼吸聲,她便有種並不孤單的感覺。
腹部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痛,不斷拉扯著林池纖細的神經,因為傷口正在癒合的關係,那劇痛中還帶著輕微的癢意,像附在骨頭中的螞蟻一般折磨著她,使得她不能入眠。可是即使那痛意不斷傳入神經,她卻也沒感到十分不能忍受。很奇怪,在這陌生的山洞裡,在跳躍的焰火中,明明知道身邊就躺著她的仇人、她一直想殺死的那個人,她卻感到一種難言的安穩。
她發現自己不再願意去想關於她和周瑾的那些陰暗過往,也不願意繼續提醒自己她應該殺死周瑾。身體的重傷給了她欺騙自己的理由,她想,她現在連動都動不了,所以暫時放過周瑾,也是正確的吧?
而她不知道,這是放過周瑾,還是放過她自己。
她拒絕去想,拒絕去明白其實她只是貪戀只有這個人能夠給她的安穩。
這種感覺很奇怪,過去的幾年間,林池遠離帝國,一人在聯邦生活,也沒覺得自己的生活有多麼不好,是的,和曾經在帝國的日子比,沒有優渥的生活條件、沒有眾星捧月般的地位,也沒有熟悉的親人朋友的關照,只有又苦又累的訓練,以及極少的朋友的扶持。可是林池也沒覺得那樣有什麼不好,終於擺脫周瑾的控制,即使是在星際中完全沒人交流的那兩年裡,她也覺得快樂,她一直想,那應當就是自由的感覺。
自由,過去十幾年來她一直擁有的東西,在周瑾發動政變後短暫失去的東西,又因為她的成功逃離而重新擁有的東西。
那是太過珍貴的東西。
可是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由呢?
依舊幽黑如深山清潭的眸子看著被火堆映照成一片橙黃的洞頂,那濕潤眸子中閃爍著的光彩就跟在不穩定的火光中忽明忽暗的洞壁一般充滿了不確定,直到這一刻林池才想明白,她的身體是自由的,但她的心卻早已被禁錮在了一個狹小的世界裡,那個世界裡有她自己,也有周瑾,卻再沒有第三個人。
她總是在告訴自己,你要變得更強,你要牢記過去的仇恨,你要獲得殺死周瑾的能力和機會,於是那些年裡,她其實一直都下意識地把自己牢牢綁在了周瑾身邊。
她的身體的確已經離開了帝國,但是她並沒有把自己的心也帶走。
她恨著周瑾,也曾經以為自己不再愛著周瑾,可是三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發情期卻讓她看到周瑾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於是從那天起她便明白了,周瑾還是在她心裡,或者說,她的心還在周瑾那裡。
這個可惡的女人,卑鄙地從她九歲起就開始一點點加重在她心裡的分量,直至她的心中都是她,直至她再也無法將周瑾從她心中剝離。
而她貪戀的,到底是少時那個會柔聲哄她的大姐姐,還是那個新婚時的溫柔深情的妻子?
其實無論是什麼,都是周瑾這個人。
無論她有多麼想殺死她,都掩蓋不了她還愛著她的事實。
她以為自己過得總比在帝國好,可是一直如荷塘浮萍般無根飄搖的心卻總也不得安穩,那種飄搖其實不太能被感受到,至少在今天之前,她一直沒有覺得特別不安穩。可是直到這一刻,不能動彈地躺在周瑾身邊,微一轉頭便能看到周瑾安穩的睡顏,她卻反而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安穩。
彷彿只要在這個人身邊,就什麼事都不會有,就如終於長出了根莖的草木一般安穩踏實起來。
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