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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珮瑩暗自腹誹,外頭冷,梅園在湖邊,不是一樣冷?
她迎著夾著冰霜的冷風,跟著四喜朝前走,遠遠看見梅園中正對著別角晚水的背風處,撐起一個厚重的帷幄。
謝蕭舟聽見蘭珮瑩的鹿皮小靴踏在園中撲簌蓬鬆的積雪上,一路咯吱咯吱的響。
她慢慢走過來,她的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他的心上。
她越來越靠近,他緊張地快無法呼吸了。
蘭珮瑩繞到入口處,看清裡頭的人之後愣住了。
竟然是謝蕭舟。
蘭珮瑩忘了行禮,結結巴巴道:「怎,怎麼會是殿下。」
三九寒冬的天氣,她硬是驚出了一身薄汗。
謝蕭舟極力平定心緒,抬起寒星般清冷的眼睛掃了她一眼,又不帶情緒地移開視線,整理桌上的筆墨:「張軒沒空。」
蘭珮瑩立刻道:「臣女不敢打擾殿下賞梅,這就告退了,改日張大人有空了再來。」
「不用改日,」謝蕭舟提起狼毫,神情平淡:「孤來畫。」
蘭珮瑩根本不想留下,她心一橫,佯裝懵懂道:「可那位擅長畫梅花的張大人不是沒來嗎?」
謝蕭舟劍眉輕挑,還是冷峻的面容,音調裡卻帶著些許慵懶:「你來了便足夠,孤擅畫美人。」
蘭珮瑩一個激靈,這話聽著實在不正經,像調情。
她極快地看了謝蕭舟一眼,發現他眸色如同寒潭般清冷,她嚇得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他,自然不曾注意到,當他看向她時候,眸底的炙熱與柔情。
蘭珮瑩放棄了,她沒有同謝蕭舟爭論的資格,她強忍著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滿:「既然是畫賞梅圖,那我去那邊梅樹旁邊站著吧,殿下需要我做什麼姿勢。」
外頭很冷,蘭珮瑩不想出去,可是待在謝蕭舟身邊,對她來說,是另一種更加刺骨的煎熬。
謝蕭舟提筆看著她,口氣帶著幾分商量:「你別出去,孤只要你待在孤的身邊。」
蘭珮瑩聞言,嘴角詫異地抽動了一下,這太不像謝蕭舟說話的語氣了。
謝蕭舟也意識到這句話不合適,引人誤解,他平淡地補了一句:「孤的意思是,只要你坐在孤能看清的地方便可。」
謝蕭舟提筆開始作畫,蘭珮瑩順從地坐下,心裡把謝蕭舟罵了十八遍,大冷天地折騰她,臉上卻不敢露出丁點兒不悅。
兩人靜謐無言,唯有梅香和墨香縈繞在衣香鬢影之間。
時間過去許久,蘭珮瑩忍不住偷眼看了看謝蕭舟,認真作畫的男子頎長挺拔,冷峻絕塵,氣度之雍容威嚴難以言說。
雖然謝蕭舟慣常面無表情冰塊臉,但不得不承認,他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蘭佩瑩忍不住又想起上一世,謝蕭舟雖然算不上仁君,但他匡扶國家社稷與危難之中,施政恩威並施,又懂得權衡之道,不奢不靡,與民修養生息,他登基十年,大周已隱現盛世之相。
這一世,謝蕭舟行事愈加老道沉穩,蘭佩瑩相信,歲月會再度將他雕刻成睿智冷峻的帝王。
如果他不是前世害她死於非命的人,她倒是很願意誇他兩句的。
可只要一想起死前皮焦肉炙的痛苦,蘭珮瑩心中浮起的些微欣賞立刻化作戰慄,世間有什麼事,比聞得到自己皮肉烤出的香味更令人噁心恐懼。
蘭珮瑩恨謝蕭舟,但更她恨前世冥頑不靈的自己,畢竟火炕是她自己跳的,明明知曉他已有母親指定的婚約,偏要巴上去自討無趣熱臉貼冷屁股,簡直像被下降頭了一般。
世人皆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大約種種報應,皆是因果業報罪有應得。
近來,蘭珮瑩每次回想前生的事,都覺得當時嘉順帝賜婚之時,她若是堅定拒絕,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