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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我和蕾切爾都靜默不語,似乎我們心照不宣地約定,就讓暴風雨替我們傾訴憤懣吧。飯後她主動提出幫我收拾鍋碗,這讓我驚訝不已;原來她是不願獨自呆在餐廳裡。她把碗碟放進洗碗機的同時,我煮了一壺低因咖啡。然後我們回到客廳,聽著雨聲重重地擊打在屋頂上。我再檢查了一遍,確保門已鎖好;然後走過房間,把電話從基座上取下。
“你這是幹什麼呀?”她問道。
“避免遭雷擊,這樣才穩當。你知道暴風雨是怎麼回事的。”
“會不會停電?”她依然害怕黑暗。
“不會的。”我笑著讓她放心。“喂,我要再看看我工作的資料片,和我一起看嗎?”
“不,我要看書。”
“好吧。”
她抓起一本《哈利·波特》,我把錄影帶放進影碟機。一邊倒帶,一邊伸出一根手指按摩頭皮,盼著不要再看到先前所看到的東西。或許那只是我的臆想,只是我的職業習慣——把子虛烏有的東西聯絡起來編造故事。或許我的那些懷疑也會像咖啡裡冒出的蒸汽一樣煙消雲散。
然而並非如此。我注視著萊爾·戈特利布和保羅·艾弗森在一起的場景,從頭到尾又觀察了一遍他們的肢體語言:他們如何相對而視,如何相互回應配合等等。毫無疑問,他們確實心有靈犀、親密無間。
而且大衛和保羅·艾弗森如此相像。兩人都很帥氣,早生華髮;都是瘦削的、貴族氣派的鼻子,都有近乎王侯之氣。我不安起來,用拇指重重地戳了一下遙控器,驚得蕾切爾突然一下抬起頭來。
我一把抓起咖啡杯進了廚房。室外一聲炸雷。大衛·林登已經五十好幾了,也就是說,萊爾去找我父親時,已經懷上他了;但撫養他時,卻讓他相信庫爾特·魏斯為其生父。
我在洗碗池裡沖洗著咖啡杯。萊爾這一生忙於在三個男人之間周旋:先是我父親,接著庫爾特·魏斯,然後保羅·艾弗森。她也善於抓住機會,從孤兒院到寄宿公寓,再到豪華公寓。我伸手去拿毛巾。萊爾·戈特利布究竟是什麼人?她為什麼要接連不斷地俘獲三個情郎?難道她那麼絕望無助——還是僅僅由於孤獨?
那麼,砸腦袋呢?難道也愛上她了?或許對於那幅照片中站在橋上的那個女人,我原先的猜測是錯的。或許砸腦袋也曾經是萊爾的情郎之一;她不停地周旋於其間。或許砸腦袋竭力找到她就是想再續舊情。
我擦乾了杯子,並放好。我還是不明白,即使砸腦袋要想再續舊情,那麼,又是怎麼與他的遺物被盜聯絡在一起的呢?就算這涉及到三角戀、四角戀或多角戀,假定這些男人都曾經被萊爾迷得神魂顛倒,依舊不能解釋究竟是誰那麼迫切地想要砸腦袋的東西,竟至於要到我家來破門而入的地步?
那天夜裡,我坐在蕾切爾的床邊。
“媽——”
“怎麼啦,寶貝兒?”
風雨已過,月光透過百葉窗流淌進來。
“爸爸去哪兒啦?為什麼電話都不打一個?”
我咬著嘴唇,搖搖頭。
“難道他不知道我們會擔心他嗎?”
“他很可能知道的。”
“你說,他沒事吧?”
我輕輕地摸著她的額頭。“肯定沒事。”
“那麼,他為什麼電話也不打一個?難道他不愛我們了嗎?”我低下頭,用鼻子緊貼著她的頸窩。“如果這世界上我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的話,就是你的父親非常愛你,超過他生命中的一切。他準是忙著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我敢肯定,只要有可能,他就會聯絡我們的。”
她的臉色平和下來,伸出雙臂抱住我的脖子;然後側身,把臉安放在兩手之中。我坐在旁邊